趕車的馬夫興許是這幾日受了寒,天寒地凍里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噴嚏,險些驚了那最前面的高頭大馬。那馬揚著蹄子重重地跺了幾腳,好不容易定住心神,這才邁了步子,四平八穩地上了路。
然,那馬車還未行出多遠,便有一人伸了手攔住了這馬車的去路。馬兒受驚,揚了前蹄,險些將那身後連綴在一起的馬車掀倒。好在那馬夫機警,三下兩下,終於拽住了那馬,“吁”了半天,終是將那差點尥蹶子的馬崽子哄好了。
“何人攔路?!”江騁掀了車簾欲跳出馬車,卻被身後的蕭子杞伸手攔住。
“這位朋友,你是何門何府?”
“蕭公子,我家殿下想請您去府中喝茶,還望賞臉則個。”那人說罷,對著蕭子杞作了揖。
“你家殿下是誰?”蕭子杞溫言道。
那男子抬起頭來,指了不遠處一輛頗為華美的座駕,有人正從那錦繡一般暖帳中探出頭來,看見蕭子杞,那人回應一般地點了點頭。
而這頭,馬車下的男子已然開了口:“回公子,是承王殿下。”
……
馬車一路在城中緩行,等到蕭子杞從馬車中出來,已是日上三竿了。
承王府前,依舊喜氣洋洋地掛上未去的大紅燈籠,似乎是在提醒著眾人,這裡不日前還曾舉行過一場盛大的婚禮。
“我家殿下說,這些時日事務纏身,怠慢了公子,還請公子不要介意。”那在街市上攔下蕭子杞馬車的男子,很有禮貌地讓出一條道路,指引這蕭子杞朝著另一頭行去。
蕭子杞回頭望了那男子一眼,見他面貌年輕,五官柔和不具有攻擊性,說起話來卻圓滑老成,八面玲瓏,倒比元恪還要強了不少。他盯著這人面容看了幾眼,沉吟一下,便笑道:“曾傑是你什麼人?”
“不才,他是我堂兄,我是他堂弟曾靈。”
蕭子杞點了點頭:“曾傑他……到底是沒能救過來嗎?”
那人抬頭,望向蕭子杞,又下意識地朝江騁看去。見江騁面無表情,如同筆直的人形木樁,苦笑一下:“堂兄能為殿下捐軀,死而後已。”
蕭子杞又點了點頭,不再多問,依舊抬了腳步往承王元恪會客的客廳而去了。
元恪比小時候不可愛的地方,大概就是他長大以後格外注重這些繁文縟節的形式。
與蕭子杞互相問過禮,元恪當先地坐下來。抬手命了隨侍的丫鬟上了茶點,他在一片氤氳起的茶香中,緩緩放下了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