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興帝開始念及母親的好處來,一顆心漸漸偏向母親。
剛才兩宮唇槍舌戰的掰頭之後,又開始掰頭演技了。
紀太后虛虛一扶,「我信。這個血的教訓之後,吃一塹長一智,我相信你不會再做傻事,何況,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都希望皇帝好,現在,我們又有了血脈的羈絆——」
紀太后將李太后的手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這個孩子是你第一個孫輩,六個月之後,你就會抱到他了,我有預感,他是個男孩。我們兩個一起想辦法把他養大,好不好?」
李太后的手在抖。剛才紀太后還佯裝剁她的手,現在又對她示好,變臉如翻書,收放自如。
我不如她,我永遠都不如她,這一次,我輸得心服口服。
紀太后不計前嫌,永興帝的心又開始偏向情人,也伸出手,撫在了李太后的手背上,「這個孩子是連接我們三個人的羈絆,從此以後,血脈相連,你們兩個要和睦相處,化干戈為玉帛,只有你們兩個好了,我才會安心處理國事。」
李太后擠出一抹笑容,「這是自然。」
紀太后笑的燦爛,「佛堂之事不要再提了,十天後皇帝要大婚,我身體不方便,一應禮儀,還有教導皇后如何當一國之母,都需要你去操心。」
李太后說道:「定不辱使命。」
唉,半生算計,終究是一場空,就是個為人做嫁衣的命啊,一年之後,紀太后產後復出,這後宮依然是她的天下。
廣寒殿裡擺了家宴,皇帝坐中間,紀太后在左,李太后在右。一家人和和美美,席間充滿著快活的氣息。
皇室的榮華富貴,就是一襲華麗的袍子,上面爬滿了虱子臭蟲,飛濺著血跡,但是上面步著金銀線,還有各種鑲嵌的寶石明珠迷了人的眼睛,一眼看上去珠光寶氣,根本看不見袍子背後的髒污。
入夜,田七舉著一盞六角宮燈,在花間尋找著什麼。
各種飛蛾和不知名的小蟲子往燈籠上撞,蚊子在耳邊嗡嗡叫,幸虧田七提前在裸露的肌膚上塗了由宋院判配置的密制驅蚊藥水,才不至於被蚊子咬得一頭包。
「你在找這個嗎?」一個聲音從身後響起。
田七嚇一跳,回頭一看,正是孔雀。
孔雀手裡拿著一本半舊的《水滸傳》。
「原來是你撿到了。」田七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為弄丟了。」
田七去拿,孔雀把書舉起來,田七蹦蹦跳跳都夠不著。
田七急道:「你幹什麼?這書是紀太后的愛物,我要還回去的,萬一被她發現了,我怎麼交代。」
孔雀說道:「今晚皇上和兩宮太后家宴,聽說交杯換盞,十分和諧——這在以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我覺得你的猜想可能是對的,這三個月和我們在一起的是丙字庫女官紀雲。她被人奪舍了,我們要想辦法幫她。」
田七更害怕了,「要怎麼辦幫?我只是猜想而已,你千萬別當真啊。我還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