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盯住江臨川。
男人早已不復當年的儒雅,像個神經病一樣,身形佝僂,眼眶通紅,鬢角發白,邊揮拳邊神經質的咒罵著:「你休想……你這個掃把星,你已經剋死了她,你還想怎樣……」
罵的最後,卻又有眼淚從猩紅的眼眶的掉出來,滾燙渾濁:「誰都不許動這裡,她會回來的……」
「走了,她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得等著……等著……」
雜亂無章。
不知所云。
像是瘋瘋癲癲的夢話。
顯得懦弱,又無能至極。
江侵喘著氣,微微偏頭避開落下來的拳頭,偏頭的瞬間,卻看到地面的東西。
人都走了整整四年。
那些東西卻依舊被完好無存的保存著。
此時散在地面,像是被踩進污水中的花。
冷白的光被一個空瓶折射,刺進眼裡。
有那麼一個瞬間,江侵神情恍惚了一下。
這個樣子的他,似乎,和眼前發了瘋的江臨川,也沒什麼區別。
一樣的,卑微至極。
一樣的,沒出息至極。
也許那個人早就忘了,不知過的有多快活。
只有他,還留在原地,抱著那些東西,不知在等什麼。
那些散落在地面的東西,此時,就像是一種無聲的嘲諷。
是啊。
為什麼,只有他一個人,放不下?
江侵自嘲的扯了下唇角,積壓了無數個日夜的怒氣,在這樣一個瞬間,倏然再也壓不住,從四肢百骸湧上來,直擊心頭。
那些無從發泄的,像是找到了出口。
下一秒,他眼尾染上一抹紅,攥住江臨川落下的拳頭,再將他反過來掀翻在地,一拳砸下去。
悶悶的一聲,拳頭砸在皮肉,伴隨著痛意蔓延開來。
瘋癲中,江臨川愣了一下,有片刻的茫然。
江侵沒跟他動過手。
這是第一次。
不知出於什麼原因。
但他思考不了,長期酒精的麻痹,讓他的腦袋早已生鏽。
只是呆滯了幾秒,他掄著拳頭回敬了過去。
狹窄的房間,昏暗的光線,兩道身影扭打在一起。
低喘聲,悶哼聲,叫罵聲,響成一片。
不知過了有多久,房間裡安靜下來,只餘下耗盡力氣的喘氣聲。
江侵半跪著,揪著江臨川的衣領,將他按在泛黃的牆壁,死死盯住他,眼睛比窗外的夜色都沉:「她走了,不會再回來了,你清醒點。」
說完,他手抖了下,又重複了遍:「清醒點……」
窗外暮色四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