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近前,附耳嘀嘀咕咕把方才所見細說了一遍,聽得小蝶眉開眼笑的樂,半晌才哧哧笑問:“羅管事這會可是尋大奶奶訴苦去了?”
“管他呢?大奶奶正煩他呢,去了也只是討嫌。”
纖月仰頸看看日頭,蹙眉道:“我可得緊趕回去,若這糕的煙氣散了,晴姐兒便知我再外頭待得久,又要說我憊懶,不曉得會使什麼手段罰呢。”
語畢,也不與小蝶辭別,一徑匆匆忙忙自去了。
……
沈澤棠的轎子停在距周忱尚書府約一里之外,遙聽鑼鼓嗩吶喧天,門前兩座石獅子頸纏白繡球,門上方懸匾纏搭著素絹及棉布球,檐上高掛幾盞白緞大燈籠,上用黑墨填的“奠”字,幾根抱粗柱子年節時新貼的對聯,也用白紙重新糊了一遍。
遠見正門大開,兩側侍立著二十幾個穿白汪汪喪服的家僕,順著門洞朝里望,似剛放過鞭炮,一股子青白灰煙飄飄渺渺散開來,映襯的四圍淒茫茫一片。
時不時倒有官轎抬進抬出,看著十分熱鬧。
沈澤棠不急著進,只是耐心的慢慢等,直等到正門處轎子只出不進後,這才讓徐涇命起轎。
抬了數十步至府門前,一個管事的老僕迎來,徐涇遞上訃文及祭禮,那老僕曉得來者尊貴,自不敢怠慢,殷勤在前頭領路,過了二門方讓停下轎來。
沈澤棠出得轎子,院裡數十僧人正行香、念經及拜懺,還有數十府中親眷皆披麻帶孝,正往盆裡邊焚紙邊慟聲悲哭。
片刻功夫後,另來三五個管事,拿著兩件乾淨的白絹圓領吊服,替沈澤棠和徐涇換上,只應個景兒,紗帽及革帶、皂靴依舊用自個的。
沈澤棠由著他們侍弄穩妥,才邁步進入靈廳,見中央擺放一具金絲楠木棺材,欞堂前裱了一幅周海的全身肖像畫兒,他便至桌前上香添油,燒了些許紙,這才被領著出正廳,繞夾道至後堂,邁進檻,十幾桌上已擺了香味騰騰的酒席,正在開宴。
“犬子之喪,沈大人踏府弔唁,府里傳事人憊懶,竟不來稟告,實在失敬。”他才四面掃了一圈,周忱已匆匆迎來,深作揖致歉。
“是我讓不要傳的。”沈澤棠面上帶幾許體恤,見周忱神色疲痛,逐溫和道:“令子曾偶有機緣交談過幾次,是個至善至性之人,想必此時已入天界仙班,豈是你我紅塵俗人可比,周尚書務必節哀順變,寬闊胸懷,才能令逝者安心,活者安定。”
周忱頜首致謝,忽聽有人喚道:“那可是長卿來了?”聲如洪鐘,十足的底氣,長卿是沈澤棠的字,能這般叫他的,唯有內閣首輔徐炳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