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你吉言。”舜鈺命人給她上茶,桂嬤嬤忙道不用:“還趕著回去,不吃茶了。前陣子給表少爺裁的幾件新衣裳,今裁縫鋪子才送過來,惹得大奶奶發了好一通脾氣,直說若是個多心又計較的,還當她說話兒不算數,故意苛扣著不給,不知怎麼把她往壞里去想呢。我就說了,表少爺飽讀聖賢書,心胸豈是一般人可比,更況表少爺吉人天相,這不才得了喜訊,這衣裳就送到,反倒分外的應景。”
她頓了頓,再從袖籠里掏出個錢袋兒,繼續道:“大奶奶聽了方才歡喜,特取這二十兩銀子讓一道送來,只說旁人給什麼都未必合心,還是銀子最實在的。”
舜鈺覷眼聽著,待她說完少頃,才笑了:“好話壞話都被桂嬤嬤說淨,我反倒無話可說,替我先謝過大夫人費的這些心,等空下來定親自去道謝。”逐讓肖嬤嬤把包裹及錢袋接過收好,又賞了她一吊子錢,桂嬤嬤忙拜謝過,歡天喜地去了。
肖嬤嬤解了包裹,四五身衣裳簇新新的,用的綢絹,淺淡各色,花樣也頗時興,拿來給舜鈺看,照身形比劃番,顯得有些寬大。
孫氏見風使舵可真本事,前兩日把她往泥里踩只怕是忘了。
舜鈺摸下料子,未必是給她裁的,借花獻佛而已,她偏要收下。
……
舜鈺入國子監,不用回肅州,高興壞了的唯秦硯宏莫屬。
一掃前些日因離別而頹喪的情緒,這日,得空閒進了舜鈺的房,見她仍在埋頭苦讀,索性上前抽走手裡的書冊,不滿嗔道:“還看,眼都紅了。國子監已招錄上,怎不讓自個歇息幾日?”
“做學問,停一日手就生了。”看著他將自個書冊扔飛,舜鈺搖頭苦笑,不曉得何時惹上這混世魔王,前世里不曾與他打過交道,怎忒般纏人呢。
抬頭瞧見門側,有位穿褐衣麻布戴帽的青年,肩挎泛油花的木箱,手捧食盒而立。
“你又要給我看什麼稀奇?”舜鈺無奈的問,再把那青年看一眼,莫名熟悉。
硯宏欲攬她的肩膀,卻被躲過,只得改為扯她的衣袖口,拽至桌前同坐。
示意那人隨意,自個則得意洋洋道:“王姑娘胡同新開家烤鴨鋪子,無意吃過一回,滋味好極,請你幾趟一道去,跟犟驢般死活就不肯,又不要你掏半分銀錢……我只得把他帶進府來,現片鴨給你吃。”
“你是瘋了麼?”舜鈺瞠目結舌。
那青年不多話,很老實木訥的樣子。
趁說話間,已將食盒擱桌上,揭開蓋子,煙氣氤氳冒騰,聞著噴香味道四溢開來,抓鉤拎起只大肥鴨子,酥皮艷紅得透亮,時不時滋滋的滴著油珠子。
他再從木箱中取出大小不一的鋒利刀子,開始手法極利落的掀鴨皮,片刻功夫,鴨子如羞答答的少女,敞開了雪嫩的胸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