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頜首,再咬一口,喉里竟有些噎住,吃得快了。
傅衡似想起什麼,歪頭問她:“鳳九可知你的名都傳遍六堂了?”
舜鈺微愕,茫然看他,一臉不知何故。
“你那套八股制藝理論著實精僻,不怪乎苛刻如劉學正,也得贊你,連我們助教都嘆,修道堂里的監生都未必答的能如你好。”他七分羨慕三分疑惑:“鳳九即然學問高深,怎會入了廣業堂這樣的初級班,平白的浪費一年半光陰?”
“那番言辭是往年在肅州府學時,授課先生給的提點,非我所想。”舜鈺答的很坦蕩,把最後一點紅薯吃盡,站起身拍拍襴衫沾的塵土,朗朗說一聲走啦,率先走在前頭。
傅衡乍聽微怔,忙朝舜鈺追去,可得警醒他,此話不能再外傳,否則不曉得要生多少閒言碎語哩。
……
果然是人怕出名豬怕壯!
也就一日功夫,丁字十六號齋舍門前,擺兩把椅,各坐一人,五六個監生圍簇周圍,又鬧又笑,煞是聒噪。
舜鈺心一沉,不動聲色地靠近,顯見已有人通稟,那椅上翹腿的其中一人站起,朝她似笑非笑。
原來卻是認得。
年初元宵節時,被秦硯宏請進府里聽戲飲酒的那幫官家紈絝,詹事魏大人之子魏勛及王大將軍之人王延贊。
魏勛眯眼覷舜鈺,著藍色鑲青邊襴衫,松垮垮掩去身段,顯得嬴弱又瘦小,實在不打眼,可再瞧那張臉兒,一春的桃花蕩漾,直撞人心扉。
恰瞅傅衡將舜鈺暗拉至身後半掩,撇撇嘴,鼻中冷哧,偏不如他意,逕自至跟前,張口話輕狂:“小玉面別來無恙,可還記得我?若不記得,給你提個醒。”他將玉骨花扇一收,把尖巧下巴輕挑:“年節時在秦府里,你可陪哥哥我吃過酒哩。”
語調兒曲曲彎彎,意味兒含含混混,一聲小玉面,兩聲陪哥哥,空氣中本滿溢孔孟聖賢的書香味,硬生生給攪進許多濃稠的曖昧來。
可偏巧今又是一個春暖花濃暗月夜,甚至遠處隱隱能聽得,有野貓兒在青瓦屋檐肆無忌憚的叫著春。
滿舍二十青春少年郎,除去讀書,那思嬌的情懷好比度日如年,忽聽廊上有人挑弄春情,皆敏感著呢,豈能錯過,扒窗欞,坐門檻,倚牆面,探頭伸頸窺聽半晌,算聽出些風流來。
今才曇花一現的俊秀才子馮舜鈺,竟是當今皇上小舅子——魏勛的小餘桃啊!
備註:餘桃指同性那個戀。
第伍壹章 論是非
國子監,齋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