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惦念,愈發不好受,她鼓足勇氣抬頭看向舜鈺,想說些安慰的話,可他面龐竟漾了抹古怪笑意,眼眸中光彩奇異。
表哥怎笑的出來?怕是氣瘋了吧!
舜鈺覺得再不說些什麼,翦雲要難過的哭出來了。
咳一聲清清嗓子,把笑意收斂,端嚴起態,話里皆是真誠:“吾朝律法有規,閹人不得成家立室。表妹從今起,莫在把心擱我這吧。也別再糟蹋自個身子,好生養起來。你是個性子良善的姑娘,日後定會有年輕有為的男兒郎溫柔以待。”
語畢亦不多說,轉身朝門外走,又頓住,回頭看翦雲淒淒模樣,斟酌道:“我的事還無人察覺,雲妹妹定勿要外傳,如綰晴、大夫人人等更不可講。”
“表哥只管放心,你曉得我不是個多話的。”
等得便是這句,朝她微微笑了笑,掀了帘子朝廊前走,忽見那隻黃鶯兒,貪鮮遠處新綻的紅花,“咻”得撲扇羽翅,從自個面前打著旋斜飛遠。
滿腹的陰霾似也被它帶了去。心裡難得的閒適,朝秦興使個眼色,直朝玄機院方向去了。
……
“肖嬤嬤!”舜鈺踏進玄機院,就一路小跑朝自個的西廂房來,一個月沒見呢,很想念這慈眉善目,對她好的老嬤嬤。
才跨進門檻,哪想肖嬤嬤不在,靜靜坐在桌案前的,卻是秦硯昭,一身青色嵌花官袍未及換。
原來他穿官袍是這樣的啊,初入仕途時的溫文爾雅,不知何時早已褪去,官場磨礪久了,便懂得把心思藏起,不讓誰看透,漸漸,反生出一股威嚴之態來。
而此時,他正皺著眉宇,翻看她在國子監做的文章。
“表哥!”舜鈺作個揖,低低喚了聲,有些拘謹站在那,說不出旁的話來。
秦硯昭難得“嗯”了下,等了會,忽兒抬頭看她一眼,不疏不暖的問:“在國子監入了哪個堂?”
“……正義堂。”
“齋舍是哪字幾號?往昔四人一舍,如今還是麼?”他又淡問。
“……齋舍是丁字六號,現是三人一舍。”
“……!”秦硯昭薄唇微抿,默了默,冷笑道:“我問一句,你才肯答一句?”
他今日也是中了邪,竟時刻記著她會回來,出了衙門就急忙忙趕回這,百無聊賴的等了半日……
她卻一副和他無話可說的樣子。
舜鈺便瞧出他眉間蹙出個“川”字,那漸漲的怒氣正暗潮湧動。
遂無奈地嘆息,她學休就這一日,翦雲已讓人筋疲力盡,實在不願再擔待他的嘲弄惡語。
“齋舍里除了我,還有兩位,一位傅衡,是個舉監,一位馮雙林,翰林大考首名,都入的是中級二堂。”一旦開了頭,往下講就容易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