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倒不如就此還俗罷!”夢清眼睛驀得閃亮,卻聽得他說“你讓荔荔喚你小姨,我願默許“,眸光倏得燃成灰燼。
這男人實在冷情的很呢,看他溫潤若玉似的,其實真是壞透了,瞧他說的簡單兩句話兒,就可讓人又生又死的。
夢清嘲笑了一臉:“我知曉你為何趕我走,不就是夏家新夫人要領進門麼?你放心,我一出家人,吃齋誦經,怎會無事去她跟前礙眼。”
沈澤棠放下茶碗,稍頃後,平靜的看她:“你即自詡出家人,我倒有一事需你相幫。”
“沈二爺通天的韜略,我哪有那個本事幫你。”
無視她話里的譏諷之意,沈澤棠依舊面不改色:“朝堂中黨派傾軋,我無辜牽扯其中。所謂情定夏府之女一事實是有人故意散布。”
“倒不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使夢笙在雲南之地忽又出現,昊王會布置兵民親眼所歷,並得口口相傳,她即生還,我定誓要尋她,到那時流言自會不攻而破!”
“現只缺一個同夢笙長得極像的女子,思來索去,唯有你,最像。”
他頓了頓,說的雲淡風輕:“等太子娶妃後,此事即算塵埃落定,你意下如何?”
夢清算是聽明白了。這男人今晚是來求她的呢,怎處處卻被他逼迫,迫得她神魂惶惶的,怕死被他趕出門去。
“不如同沈二爺打個商量,“她咬牙切齒的笑:“我索性還俗罷了,明你就同皇上稟,夢笙已回來了,我願以她的名號活過下半輩子。”此話聽著是氣話,她莫名其妙卻由生期盼,盼他為著前程仕途,就願意將就一下,其實她比起姐姐,又能差到哪裡去。
她發現自己又錯了,眼見著沈二爺瞬間驚愕,又沉斂起的清雅容顏,他眸光犀利隱著怒意。
“此事你權當我沒提起過。”他冷冷丟下一句,站起甩袖便朝門外而去。
沈澤棠一腳已跨出門檻,聽得身後有話傳來:“我同你玩笑的,我只有一個請求,此事過了,你讓我還待這慈雲庵吧!外頭終是不慣。”還是哭了,有破碎的哽咽聲。
他寬厚高大的背影頓了頓,不曾回頭,淡淡道:“你收拾一下,半個時辰後去前門,有馬車等候,我的侍衛會一路護送你至藩王府,到那裡一切聽王爺安非行事即可。”
佛堂昏燈搖晃,隔壁屋裡,小道姑敲的木魚,聲聲淒冷。
夢清抬起濕潤的眼,門外不知何時,起了濃濃夜霧,月兒朦朧,那人早已不見了身影。
……
舜鈺一早回國子監,過太學門,巧著偶遇劉海橋,他穿藍襟月白布羅袍,雖身型精瘦,卻挺直腰板,走得昂首挺胸。
與唐冠甫打架鬥毆一事已出示公告,懲處可算不輕,罰那麼多俸祿,又大丟宿儒顏面。至少,看他一路走,無論是監生或教官,背後指指戳戳之輩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