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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國子監
一場春雨一場暖,把柳枝兒搓成鵝兒黃,不知哪年流光,有雀兒銜掉的海棠籽,在饌堂外鑽泥生根長得一人高,此時胭脂盡吐,怎麼嬌媚怎麼來。
已是日中,監生三五成群來吃午膳,舜鈺與王桂幾個邊走邊說話,抬眼瞧見徐藍同幾個武生從岔路過來,不禁偷瞄那人濃眉烈眼,卻是敏銳,竟漠然朝她掃過來,又冷淡地撇過臉去。
舜鈺吃過秦仲配製的丸藥,此時再見徐藍,竟是無欲無求,心下說不出的狂喜。卻也十分感激他,那日在箭圃時,他雖氣的恨不能拿箭射死她,最終卻未動手,亦不曾喧譁聲張壞她名聲。
遂進入饌堂,監生熙攘,舜鈺拿著銅托盤去排隊領飯菜,在推推搡搡、擠擠擋擋間,不知怎地,徐藍站前,她在中,王桂在後。
趁無人注意,舜鈺鼓起勇氣,用托盤角去戳戳徐藍的腰,便覺他身型赫然頓了頓。
舜鈺仰起臉,也只夠他寬厚的肩膀,猶豫著他那麼高,可能聽到自個說話聲麼?
不猝防他突然回頭睨她,眼神頗有些嚇人。
舜鈺唬了一跳,顧不得許多,咬著唇說:“我才不是小餘桃,那日我病了,糊裡糊塗的,不知自己做了什麼。”
徐藍冷哼一聲,小娘炮還不承認,他可忘不了在箭圃那日。
小娘炮眼裡春水汪汪,唇瓣紅紅,把細白手指柔軟地摸進他腰帶里……,那一臉嫵媚風情。靠,風情!個小娘炮哪來的風情。
想到當日自個那裡竟不受控制的脹鼓起……,他的嘴角抽了抽,臉色瞬間凜冽如寒冬。
幾口大鍋里的菜色飄香:一鍋春不老炒茭白絲,一鍋紅馥馥燒鵝肉,一鍋煨滿肉汁的蘆菔,另一桶濃白的骨頭高湯。
忽聽得王桂在嘰嘰歪歪:“鳳九看那有隻肥鵝腿,你最歡喜的,讓膳夫舀給你。”
“嗯嗯!”聽得舜鈺高興的應聲兒,他肅著面龐,森冷的低哼。
把自個銅盤遞給膳夫,伸長胳臂指指那隻鵝腿,這個,我要!
須臾,油滋滋的鵝腿就盡了他盤裡。再斜眉側目不露聲色的溜一眼舜鈺,見他依舊笑眯眯的,一點都不介意。
心裡衍生出奇怪的情緒,不待細量,恰有武生占了位,老遠的朝他招手,即頭也不回直走而去。
瞧那魁偉身影遠去,王桂才開口抱怨:“這就是為啥文官特煩武將的原因,胸襟就那針尖麥芒點。”
“剛在跟前你不說,就知背後寒磣人。”舜鈺端著打好的飯菜,笑著羞他。
王桂正欲嘴犟,忽瞄到身後不遠有一人,冷冷瞪他,手按腰處,腰間……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