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歡喜她,卻離不開她父親扶持。”秦硯昭柔哄著她:“我的心皆在你這裡。”
懷中的身子一僵,他還不待反應,女孩兒已猝不及防地抽離開,快得如魚兒滑梭般,讓他一時抓捏不住。
一陣夏風順著帘子縫隙溜進,秦硯昭頓覺胸前一片涼意,皆是她沾染上的眼淚,竟是哭了這麼久。
“舜鈺!你聽我說……!”他看著她慢慢整理好衣裳,用帕子把臉上的濕擦乾淨,再將淺藍巾重新綰系,眼眶還泛著紅腫,卻平靜極了。
秦硯昭心裡莫名惶恐,寒意漸生。
方才那個在自己懷裡,求他帶她走的女孩兒,好似是一個夢,現在大夢初醒,一切回至初時。
舜鈺打斷他要說的話,實在笑不出來,索性撇著唇冷冷:“舜鈺我權術謀略委實不遜於你,自會查清滅門真相,還田家清白聲譽,就不勞表哥多費心了。”
頓了頓,繼續道:“舜鈺福薄,擔待不起表哥這顆心,給你要娶的妻吧,莫要辜負她。”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聽我說……”秦硯昭急了,伸手欲去握緊她的肩,卻一個搖晃,重跌回坐椅里。
原是到了秦府門前,一個女人不知從哪橫穿而過,趕馬的車夫猛勒緊韁繩,停得忒倉促。
也就這當兒,舜鈺已匆匆跳下馬車來,頭也不回的離去。
第壹零陸章 爭名兒
敬一亭正房,祭酒辦公之所。
窗外夏蟬聒噪的千轉不窮,窗內光陰靜謐,僅有衣袍窸窣蹭響,及偶爾輕微咳嗽聲。
其實房內坐數人。除祭酒宋沐、司業吳溥外,另有五經博士五人、助教十人、學正五人。
三兩人一桌案,南北東西圍座得滿滿當當。
馮舜鈺與崔忠獻並肩立於中央,皆是容顏俊秀的翩翩少年郎,一個沉靜端穩,一個丰采飛揚。
季考的試卷已傳遞一圈,復又回至祭酒宋沐的桌前,他手中翻卷,抬頭把二人細看,心中實在犯了難。
想起上月監事沈大人、對幾名監生文章的評註來。
他尤記崔忠獻被批為文章典瞻風華,似喻作又不足言,才人之筆,擅錦上添花。實在評的精闢!
馮舜鈺的文章沈大人不曾作批,他還覺蹊蹺,此時倒全然明白過來。
實在不知該如何作批,該生盡得大儒方希古先生真傳,長短處十分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