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海橋微怔,不曾想過舜鈺來邀他赴宴,此地博士司業夙儒頗多,他只是個普通學正而已。
“先生不願麼?”舜鈺見他神情不定,有些失望。
劉海橋清咳一嗓子,面龐端嚴道:“去便去,作何廢話這般多。”
舜鈺抿起嘴笑,教官各自散去,傅衡幾個又圍簇上來恭賀暫不提。
……
沈澤棠回至棲桐院,取了件半新不舊的藍色直裰,直朝浴房而去。
早前已讓沈容先行回府安排他盥洗事宜。
被鎖院這數日,他忙於閱卷批審提調,洗漱皆匆匆帶過,那是不得已而為之。
他一直是乾淨清爽的,不愛身上沾染過多汗味。
進得浴房,池裡熱氣騰騰,用手指試試水溫,略微帶些燙,可洗去濃重的倦意。
慢慢脫下身上的直裰,再是裡衣,手已撫至腰間褲沿,忽一頓,警覺的朝帘子處望去。
“進來罷,毋庸躲著。”沈二爺聲音不急不緩,聽不出喜怒來。
稍默會兒,那帘子掀起,一個丫鬟拿著雪白棉巾,怯生生的進來,眉眼很精緻,是個美人胚子。
“老夫人讓你來的?”沈二爺溫和的笑了,雖然僅著荼白里褲,赤著胸膛,卻依舊十分儒雅。
丫鬟紅著臉,嚅嚅道:“奴婢是來伺候二老爺浴洗的。”
“我一個人慣了,你出去吧!”沈二爺語氣很生疏,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丫鬟便不敢停留,手兒顫抖的將棉巾搭上椅背,行過禮逃般的走了。
沈容正在廊前站著,見沈二爺從浴房出來,忙迎上前低聲稟:“二爺,沈桓已在書房候著。”
沈二爺頜首吩咐:“我先去老夫人那裡。”頓了頓又淡道:“浴房前的侍衛都換掉罷。”
語畢即沿廊穿園,不久進了福善堂。
院子裡幾株菩提樹婆娑,是從椿樹胡同那處廢宅移來的,即便是秋日溫陽,卻無凋零之意,一如得道僧侶般沉靜肅穆。
幾個丫頭在廊上嘀嘀咕咕說笑,見得他清梧的身影漸近,忙打簾的打簾,早已有人朝屋裡通報,沈二爺來了。
沈澤棠進得房內,見老夫人坐於矮榻上,面前小几擺著一盞滾滾香茶,幾碟桂花糕及月餅等點心。
他也上了矮榻,與老夫人面對面坐,丫頭來斟好茶即悄然退下。
“你這次秋闈主考,連中秋都不曾歸府。”老夫人遞給他一塊月餅:“你再陪我吃一塊。”
沈澤棠接過,神情有些無奈:“母親知我不能吃甜食,我若真吃,你又會來阻。知你心中氣我,可兒子身在官場,何曾有什麼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