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藍轉首看一眼,一縷無聊的秋風拂過,幾隻雀兒在青石板道上四處蹦噠,尖著黃嘴啄著板縫裡遺落的草籽。
哪裡有半點劉學正的影子。
上當了!回首隻見,眼前人似已知要大禍臨頭,如兔兒般努力甩動四肢,已跑了數步遠。
徐藍簡直氣笑了,老虎不發威真當他病貓哩,目光陰沉看著前方,把手上的指節弄得噶噶響,過了半晌才大步繾風追去。
……
井亭後有片蔥籠茂密的香樟林,中間一條石子漫路,漫路延伸盡碧翠深處,深處的學悟亭三面環雕縷梅花窗。
此時正是六堂授課時,哪哪都無一絲人影,晨時流光靜謐,暖陽灑不進亭間內,只得把台階兒曬得光亮亮的。
舜鈺立亭柱前,緊盯著離自己五六步遠的徐藍,見他雙手抱肘,面無表情的也盯著她看。
心咚咚跳個不住,這樣充滿狠戾氣的徐藍陌生又熟悉,陌生與今世,熟悉與前世。
“徐藍,你莫怪我那晚施你迷香。”舜鈺硬著聲說:“我來自肅州寒門,只想考科舉上朝堂理政事,日後得榮華富貴、光耀門楣。無心亦無意與爾等京城貴爺有什麼掛葛,你也好、魏勛也罷,性子皆囂張跋扈,橫行霸道,有恃無恐,想怎般就怎般,全不顧旁人感受。我的大鳥作何你說看就得看,三番兩次將我逼迫,全無羞恥之心。我若說要看你的大鳥,你可願意?”
徐藍聽得她話,面龐愈發陰沉,聽得最後忽而冷笑:“你要看我大鳥,旦說一聲就好,現脫給你看就是!”
雙手即去解腰間革帶,舜鈺脹紅了臉,跺一跺腳道:“昂藏之物豈能隨意展露於外人,你不覺羞恥我卻反之,這便是你我差池之處。經此一禍你雖有驚卻是無險,舜鈺請求元稹大人大量把我放過,從今日起,你走你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彼此老死不相往來罷。”
“好個彼此老死不相往來。”徐藍說的咬牙切齒,即然如此絕情無義,當初是誰先來招惹他的?
把他撩撥的不要不要的,現在輕描淡寫的說斷就斷,在他徐藍這裡,哪有那麼容易的事。
……簡直氣死他了!
舜鈺偷偷瞄瞟徐藍,正欲再說些狠話斷他念想,忽得一怔,但見他“刷”的一聲,從腰間拔出劍來。
“你你你……!”想起前一世的徐藍,舜鈺的小臉白了白。
青龍劍身寒光凜冽,徐藍手持劍柄指著舜鈺劃了劃,噙著嘴角冷道:“性子囂張跋扈,橫行霸道,有恃無恐,想怎般就怎般,全不顧旁人感受。你對我印象就如此麼。”
手一頓,劍尖直准舜鈺的胸口。
“嗯,方才說的略有些誇張。”舜鈺咽了下口水,抻直腰朝後貼住冰涼的亭柱。
徐藍搖頭竟笑了:“你說的沒錯,京城高門少爺的壞習性我也有,大鳥不看也罷……!”
舜鈺心才松落,聽得他沉沉又一句:“雌雄還是得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