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達隨沈澤棠視線望去,陪笑道:“那是工部秦侍郎,與楊衍有同窗誼,聽聞交情頗好……沈二,你又去哪裡?”
原是已至吏部,看沈澤棠撩袍端帶朝衙門走,不屑理他,有些無趣,想想忙急喊:“今晚去你府上抓鸂鵣啊!”
沈澤棠腳步微頓,這才回首看他,噙起嘴角,笑道:“毋庸你動手,只管帶足上好的菊花酒來。”
“做何帶酒?”高達臉帶疑惑,沈二素不愛身上沾染酒味的。
沈澤棠的笑容愈發深了,不急不緩說:“我那園裡秋菊未殘,索性在一隅設小席,命廚子把鸂鵣燉的噴香,我倆明月之下,賞菊飲酒吃肉,豈不更好?”頓了頓又交待他:“莫忘晚兒你把徐令也找來。”
高達怔忡半晌,看他高大背影綣風遠去,直至不見,才回過神來,頓時變了臉色。
沈二真是忒狠!敢啖辟邪神禽,就不怕天打雷劈麼。
他不怕,他怕!高達放棄鸂鵣了,就讓它倆在沈府荷塘里,好生度日去罷,阿彌陀佛!
……
秦硯昭上前與楊衍作揖問禮,都是三品的官職,又是昔日同窗舊友,反倒彼此隨意許多。
楊衍見秦硯隨行的侍衛拎來一個濕乎乎、水漬漬的竹編收口蔞子,有些好奇,問裡頭裝的是何物。
秦硯昭吃口茶道:“前月南下察看防洪堤壩,路過揚州一處農莊,稻田裡的螃蟹極肥極大,聽農人說是吃清水螺螄、小蝦小蚌長成的,想著楊兄好這口,就抓了一蔞子回來。”
楊衍忍不住動手解開蔞口察看,但見那螃蟹果然了得,個大如蓋被綁個結實,肚兒青白滾圓,隱見紅膏滿溢流出,是極難在京城能得的。
心中大喜,直言感謝。
秦硯昭擺手道:“楊兄何必客氣,你這松蘿茶滋味極好,想必是徽郡山中,無空法師親手炒制,這才是得來不易的稀罕物。”
楊衍面龐浮抹暗紅,還是開了口:“這松蘿茶是沈尚書贈的。”
秦硯昭端茶盞的手一頓,凝神聽他說:“怪我妹夫齷齪,用假的松蘿茶誆我,被沈尚書堪堪識破,他顧及我的顏面,索性贈茶與我,幸得察覺及時,否則倒要遭人恥笑了去。”
秦硯昭淡淡嗯了聲,放下手中茶盞不吃了。
又東拉西扯些別的,方才道:“聽聞今日大理寺的監生來歷事,秦某有個不情之請。”
“秦兄但說無妨,何必如此客氣。”楊衍唇角彎起,神色見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