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興低聲說:“爺可曉得他們是做什麼的?”
舜鈺咂口酒笑:“正想問你哩,這裡何時開始如此熱鬧了?”
秦興指指廢宅的方向,回話道:“那處宅子聽聞賞賜給朝中某個大官,往昔一直擱置不動,最近突然開始修整,這些來吃酒的,都是那裡請來的匠人。”
舜鈺偏頭望去,青磚老牆倒塌半面處,皆已重壘,裡頭的風景再看不到星毫。
她突然心底沉甸甸的。
一個身材五短的漢子指著熏腸子,問她滋味可好?
舜鈺勉力笑道:“熏的頗香,只是腸裏白油未除,你若喜歡肥的,倒可切盤子下酒。”
那漢子道聲謝,高喊著夥計來盤熏腸。
舜鈺想想問他:“這位爺可是在建那處宅子?”那人答是。
又問他:“打算何時建成?”
那人笑著搖頭道:“誰也不清楚何時得建成,那原來造園子的就了不得,如今要吾等把庭台樓閣、廊柱扇門,甚或雕花漆色,都得復回原貌,誰有那般大的本事。”
舜鈺聽得愈發糊塗:“為何要復回原貌哩?”
那人只道不知,恰一碟熏腸子端來,便自去吃酒談笑。
也就此時,不遠處,一個著寶藍團花繭綢直裰的男人,不緊不慢的走來。
第貳壹壹章 授官道
沈澤棠走至舜鈺身旁,撩袍端端而坐,有些邂逅,其實不曾刻意。
秦興及梅遜作揖見禮,乖覺避讓至旁桌去。
沈澤棠取過油漬漬的碗箸,並不以為意,給自己倒酒,吃酒。
酒有些辣嗓,他瞅瞅舜鈺,蹙眉道:“你一個……”
想說你一個女孩兒吃什麼酒!卻又止言,舜鈺的眼神很清亮,頰腮如染胭脂,若換回女妝,定漂亮的不行。
沈澤棠見識過一次,秋雨沉黑的晚兒,他還未曾看夠。
舜鈺笑呵呵的看他,探頭好奇的四圍瞧,沈二爺怎可能獨自出行,那些暗衛又躲在了哪裡。
“別瞎看。”沈澤棠語氣很溫和,似乎知透她的心思,又補充道:“他們脾氣暴戾,當心刀劍無眼。”
嚇唬誰呢!舜鈺抿抿唇瞪他,眼眸水汪汪的,沈二爺便微微笑了。
夥計端來一盤剛蒸好的雪白饅頭,舜鈺伸手去拿忙縮回,指尖被燙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