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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占了二條街道,各門皆有人把守,唯這寶慶胡同口的門前,空空如也,似個被遺忘的角落。
田叔曾就此想不通,梅遜就告訴他,這門進去是座廢宅院,死過一個老太妃,她的魂魄時常在夾道中孤獨遊走,有她在此鎮門,還怕誰敢來此放肆。
田叔看看他,梅遜是個心思單純的孩子,何時也學會編瞎話了!
有一日,這門邊忽然擺起一個賣餛飩雞的小攤子,駝背老頭負責熬雞湯煮餛飩,無事就咿呀的拉胡琴;少年則端桌擺凳洗碗抹筷,幹些瑣碎雜事。
他們似乎不會做生意,總是一鼓起開始營業,五鼓天微亮即收攤。
營業時城裡的人才入夢鄉,待天明睡眼惺松的,想吃碗熱騰騰的餛飩雞時,他們卻走人了。
他們就不是來做生意的,不在胡同兩頭人多處招攬,竟選在胡同中央,黑漆漆的掛盞昏黃油燈,一碗餛飩雞而已,四處皆有賣的,味道也鮮美,又何必再去多走那數十步路。
誰能想到呢,竟真的有人不在乎多走那數十步。
每晚交鼓響起,就三兩來幾人,有年輕人,亦有同駝背老頭相仿年紀的,往半新不舊的桌椅前一坐,要吃大碗的餛飩雞,加許多鮮紅的辣椒,唏哩呼啦吃完,擱下錢就走,絲毫不多耽擱。
田叔曾無聊時悄指給梅遜看,那穿直裰白面文淨書生,武功底子可不弱,那收帳掌柜打扮的短胖老頭,甭看笑眯眯的,手裡的算盤能殺人。
梅遜頜首敷衍的嗯聲,你說是就是吧,誰讓你也會武功呢!
第貳貳叄章 詭心機
已交三鼓,透過昏黃的油燈,雨點密如繁花,有人說落的是離愁,有人說不是。
餛飩雞的攤子,撐起碧綠的油布遮雨,聽著嘀嗒嘀嗒打篷聲,混著蒼涼的弦歌,是幽僻胡同難得的熱鬧。
聽得一陣腳步聲,三四個男子輕悄而來,著蒼青短衫束腳褲,腳踏皂靴,戴著斗笠低低壓於眉間,尋著桌凳圍著落坐。
他們比往日晚來半個時辰,其中一個胳膊流著血,索性撕下一片衣擺,誰也不理的獨自卷裹。
依舊是要大碗的餛飩雞,澆鮮亮的紅椒油,這次他們吃得很慢,似乎都很疲倦。
梅遜躲得遠遠的磕瓜子,忽然提個竹籃兒走過來,至田榮身邊嘀咕幾句。
“小子,你竹籃里裝得甚麼?瞧著可不輕。”手傷的年輕人隨口問。”
田榮笑著替梅遜答:“剛路過個鄉里人,提籃在賣自家雞下的蛋,熱呼呼的還新鮮,我就連籃一道要了,備著做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