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輩子就是被梅花酒毒死的,她現在喝哪門子的梅花酒。
錦衣管事見她立著不前,低聲催促:“二爺晚膳還未吃哩,這酒菜都熱三回了,你快去陪二爺吃兩口罷。”
舜鈺不理睬他,一步步走至桌前,沈二爺穿著秋香色直裰,面容清雋溫善,可那又如何哩,披著羊皮的狼,盡變著法子欺負她。
眼眶瞬間一熱,白牙兒咬住下唇,端起酒鍾兒,狠狠往地上摔去……
砰!酒鍾兒碎成幾半,潑了一地濕。
“你……你卑鄙!……不要臉!”備了許多要說的話,此時卻一句也想不起來。
她一向最能說會道地……
詞窮讓她惱怒又頹喪,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兒,聲也顫抖地不行:“踏馬飛燕還給我。”
……
沈澤棠笑容斂起,目光略帶思索地看著舜鈺,不,是田尚書的小女兒田鳳九,他其實許多年前是見過她的。
與田尚書並不熟捻,卻因緣際會去過他府上,並細細品鑑過他珍藏的踏馬飛燕,聽他認真的說,小女兒鳳九喜歡這個,便給她做嫁妝。其實他那時同旁的官員沒什麼分別,只當笑談來聽。
見她時不過八九歲的女娃兒,已會背四書五經,正迫著兄長聽她八股制義,他也聽了幾句,心中訝然,那時的鳳九,眉眼如清明的柳葉,嬌滴滴的。
……
“好!踏馬飛燕還你就是。”沈澤棠頜首,倒了一盞秋白露來吃。
答得未免太爽快,舜鈺眼裡噙著淚花,怔怔地有些不敢置信,即如此,又何必強搶了去。
聽得他低沉著聲繼續道:“卻不是現在。”
就知道會這樣!舜鈺用袖子抹一把眼睛,撩袍至他面前跪下:“沈大人貴為內閣輔臣,又居吏部尚書,位高權重,何苦來作踐一個小監生,你就高抬貴手放我一馬,來世結草銜環報你恩情。”
沈澤棠面色微沉,眼神一黯,語氣很嚴肅:“你起來,除官場不得為之外,我不想看你在我面前跪。”
舜鈺抿著嘴唇起身,聽他繼續說道:“你能把踏馬飛燕偷出,並從太子府安然脫身,想必是造了個假的矇混過關。這是你的本事,我無話可說。可你是否想過,仍舊會被人認出來?”
“怎會!那日親見明器懂行的皆被太子誅殺,誰還能瞧得出真偽來?”舜鈺不以為意。
聽得此話,沈澤棠蹙眉,淡淡道:“莫要僥倖,有個人逃脫了。”
舜鈺怔了怔,忽得想起什麼,頓時變了臉色:“……獻出踏馬飛燕的人,他不是沈大人府中的幫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