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衍笑著搖頭:“盡力說服他就是,如若還不成……我自有法子助你。”
知舜鈺要問,他卻不願多說,叫黃四娘至跟前,吩咐兩句,伶人停了旁的樂器,僅彈琵琶吹紫笛,依舊是虞美人的調,他唱道:“漫攜竹杖更芒鞋,笑踐天台頂上來,野鳥不驚閒習慣,白雲長共賞山懷。”
他忽頓住,問黃四娘下句是什麼,黃四娘抬手理著髮鬢,道:“好似是,怪嶺千層峰聳翠,簾前一帶水縈迴。再下句就忘了。這是沈大人少年時詠的律,時光說來已久遠,沒幾人記得。”
楊衍便把這句唱了,抬眼瞧舜鈺雖端正坐著,不知再想什麼,那神情顯得迷離惝恍,他便問她:“下一句詞你可知?”
舜鈺雖在聽,腦里卻如跑馬,說不出的鬧亂,聽得楊衍話,想也不想回:“滿天風雨誰收拾,折得梅花兩袖回。”
楊衍目光鋒利,緊盯她稍許,也不多話,只把這句慢慢唱完,誰也不理,直朝門外去了。
舜鈺有些莫名其妙,隨即侍衛過來,掏出包銀子給黃四娘,道是楊大人給的賞錢,又朝舜鈺作揖稟話,楊大人先行一步,請馮大人自便。
黃四娘掂掂銀子,沉甸甸的,笑臉便如春花綻。
舜鈺起身欲走,見她眼神一溜跟著自己,撇嘴道:“我乃歷事窮監生,可沒余錢賞你。”
黃四娘妖妖嬈嬈地輕笑:“馮大人莫慌張,自古風流佳句,多出自煙花戲場,奴家猶愛您的詞律,若有閒情可將所題,賣予我譜曲,朝世人傳唱,大人名利皆收,也是樁美事。”
舜鈺不置可否,朝她笑笑,才推門出,即見鄰房恰有人進,兩相抬頭對視,都覺詫異,竟是沈二爺的幕僚徐涇。
那房開一寬,雖徐涇極快的把門攏闔,舜鈺還是眼尖瞟到一衣紫腰黃的尊貴男子,與沈二爺再推杯換盞。
她心砰跳的極快,那人竟是認得,駐藩的昊王朱頤,前世里起兵叛亂,囚帝攝政三年,後被首輔沈澤棠引兵平叛復帝。他坐於大殿龍椅上飲毒自盡。
“馮生怎會在此?”徐涇笑著探問。
舜鈺收回心神忙回他的話:“與楊大人來此消遣,這就走了。”
徐涇又問:“方才聽得有歌聲傳出,沈二爺說那詞曲倒是有意境,不想鄰房竟是你們在。”
舜鈺笑笑即告辭離去,徐涇略站了站,見黃四娘帶著樂伶正巧從門內出,讓她隨自己入房不提。
……
楊衍原要回府,想想又嫌煩悶,索性再回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