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萬不能妄言。”蘇啟明有些緊張。
楊衍哼了聲:“我即能當你倆面說,就無畏與罪臣扯上關係。當年田舜吉與我提過《遊春圖》,他頗有大才能,即便我未曾見過這古畫,但經他細述,便猶在面前,以至我方第一眼即認出……此物是他祖輩代代傳承,十分珍惜,何時成周忱的了,可笑至極。”
姜海這才道:“大人所言非虛,我聽馮生說,田啟輝酷愛收藏古玩字畫,因見不良商販,將贗品冒充真品偽騙錢財,索性將府中珍藏編撰成冊流於市面,以防買客被欺上當。”
“他此番作為是把雙刃劍,雖益於百姓,卻易遭覬覦……”楊衍忽得不談,只問他:“你說此畫為馮生在裝裱?”
姜海忙笑道:“那馮生怪多才,即修得明器,又能裝裱字畫,技藝比外頭良工還要精深。”
“他不過肅州貧寒小吏之子,怎懂這許多?”蘇啟明有些疑惑。
姜海回他話:“我原也不解,聽他說其有個遠親表叔無所不能,一身本事皆是他傳授。”
“馮生可說過他表叔何許人也?”楊衍蹙起眉宇來。
“他倒說過,其表叔名喚邢簡……”姜海頓了頓,看他神情小心問:“大人可是認得他?”
楊衍搖搖頭,依舊肅然:“那邢簡乃宇文愷,李誡般的人物,淡泊名利,多次授官與他不接,後索性居無定所,再難尋他蹤跡,若馮生是得他真傳,倒也無所疑。”
又朝姜海道:“周忱性情殘暴,仗勢愈發托大,如今徐炳永免職歸鄉,那些忌恨周忱的,指不定會舊案重提,凡此時總會殃及池魚,姜少卿藏此畫,便如手捧火爐,終是引火燒身。”
他看姜海面色慘白,微微笑了:“姜少卿不必惶恐,此畫在你手中是禍,在吾手中卻未必,你不防將它轉賣與我就是。”
姜海忙作揖,語氣憾悔道:“大人所言非虛,實不相瞞,為這幅古畫,下官亦是夜思難眠,想起即惴惴。此次尋馮生裝裱,便是想復原貌後轉手。可大人晚來一步,遊春圖已被他人重金買去。”
“許你多少銀子?又是何人?你講予我聽。”楊衍神情瞬間凶戾,把手中茶碗往香幾一推,竟“豁啷”翻倒,滾了一幾面的茶水。
姜海面露難色:“大人見諒,是何人買去,恕下官不敢漏泄……”
蘇啟明插話進來:“那人出多少銀錢購得,總但說無妨。”
姜海很無奈,只得壓低聲說:“他出了一百五十金,先付一百金訂下,待畫裝裱完即銀貨兩訖。”
楊衍富貴人家出身,聽來竟也神情大變。能付得出一百五十金者,想必來頭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