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遜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
雖已至夜,櫻桃斜街卻人跡寥寥,優童案一日不破,這裡便冷清一日。
老肯(類似妓院的老鴇)自然心急火燎,索性在門前路中央鋪設經壇,供桌上擺放佛像及供品,隔半個時辰焚香禱告,使得一路煙霧漠蒙看不清前道,又得躲讓開經壇,是以馬車輕慢緩行。
舜鈺掀簾朝外望,官府請了佛濟寺的法船,眾多僧人唱佛念經,鼓拔梵唄之聲連綿於耳,沿著鴛公河正超度亡魂升天,岸邊亦放了許多蓮花燈,浮於水面悠悠緩行。
她不由想起那些個優童悽慘死狀,忽的不忍再睹,才要放下帘子,卻聽得梅遜道:“小爺你看那邊。”
舜鈺順他所指隨望去,但見不遠一處優童館子,熊熊火光已照亮半邊天際。
她頓時心沉谷底,拉著梅遜跳下馬車,直朝濃煙四滾的方向奔去。
第貳陸陸章 火生花
終是來晚一步,待舜鈺二人奔進享來苑,只覺熱辣氣息迎面,其間一房正火蓮焰焰,黑煙霄天。
七八護院拎著滿桶水,呯呯咚咚,潑潑灑灑地往燒燃處澆去,一架雕花橫樑傾直栽倒,險些砸在正哭天嗆地抹淚的老肯(類似妓院老鴇)身上。
那老肯朝後退幾步,繼續扯嗓嚎喪:“這是哪個天煞看我不順,犯下的缺德事,要斷子絕孫不得好死呃。”
後頭圍簇數幾來觀熱鬧的優童及老肯,其中有個嗑著瓜子冷笑:“自作孽不可活,我等皆在路央鋪設經壇祈福,你非擺在院內,現正值樹上有風,炭盆里錫箔元寶自帶火星,被吹刮四散,遇著干枝帛緞一碰就燃,你還能怪到旁人去。”
“打死你個嘴裡蛆嚼的。”那老肯聽得悔怒交織,脫下腳上鞋一隻,狠狠朝人群砸去,又去脫另一隻。
眾人左躲右閃嘻笑懟罵,鬧哄哄一團的亂。
梅遜攥緊舜鈺衣袖,神情木然的自言自語:“那是兄長的宿房,他又要棄我去了。”
舜鈺緩聲慰他:“你莫慌急,說不準他不在房內也未定。”
話音方才落,即聽得一聲震天鑼響,已有十數捕吏,簇擁個六品官兒,昂首闊步進得院來,圍觀者皆是賤籍最懼見官,哄得瞬間已做鳥獸散。
“官府辦案,你等怎還不閃避。”捕吏滿臉不耐過來呵斥。
舜鈺面色平靜道:“煩請你通報一聲,大理寺歷事監生馮舜鈺拜見。”
捕吏見他神肅端嚴,一時不敢怠慢,忙去稟話,稍頃復又走近恭請她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