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鈺忽聞得自己名字,遂凝神細聽,姜海笑道:“……馮生目光冷冽冽的,問案數年來,首次被她瞪得心虛。”
“你銅豆子四面光的人物,能心虛委實難得。”楊衍懶懶的嘲諷:“馮生雖聰穎善謀,卻太單純,此等事再歷幾次,他就能想開了。”
聽得碗蓋開闔脆響,姜海又說:“卻也怪不得你我,太子傳密函插手此事,誰讓陳瑞麟撞了上來,即便無他,也會擇旁人頂罪,就是便宜了蕭鵬,他視人命為草芥,虐殺手法太過殘忍。”
“過五日即是太后壽誕,蕭鵬已入御膳房報備,此時去捉捕,讓引薦他的太子顏面何存,太子如今雖繼位艱難,好歹未被抓住錯柄,若此事旦出……後果不堪設想。”
聽得此話,姜海咬牙道:“待太后壽誕後,再來將此案覆審,抓其入案就是。”
“無知!此案到此已是封結,除非另有優童屍身再現。”楊衍語氣篤定:“只怕再不會有……蕭鵬這人不簡單,想來與太子還有什麼瓜葛。”頓了頓道:“此為吾妄斷,不聽為罷。”
舜鈺瞄到蘇啟明從遠處匆匆而來,忙躡跡隱身,尋著另處偏門閃進里走,暗忖那楊衍竟是兩面三刀複雜的心思,當著自己面說等太后壽誕過,再巧立名目將優童案覆審,卻是誆騙她的,枉她還信了。
果然是口蜜腹劍,居心叵測的狡詐之人,滿嘴沒句實話的。
舜鈺咬著下唇瓣兒,氣得骨頭髮軟,扶住梅樹立了會。
正如楊衍所說,她確實單蠢的很……算是吃一塹長一智,官場權謀本就是你死我活的慘烈,比不得後宮爭寵得帝王心即可。
誰的話只聽三分信,萬般皆需靠自己才是准。
深吸口清冷的空氣,舜鈺穩定心緒,直朝吏部而去。
進吏部,至正堂門外,是個眼生的侍衛把守,非要她的名帖才肯通報,她便苦笑,不過區區歷事監生,哪裡來的名帖。
想來也是,如沈澤棠這般位高權重的大員,往來之間豈會有白丁。
如此一盤算,倒是自己冒失了,正輒身欲回時,恰見徐涇手裡托著一盤熱糕幾塊,哼著小曲兜頭而來。
瞧到舜鈺,笑問她可是來尋沈二爺的,怎地不進反要走?
不待舜鈺答話,那侍衛已察出八分端倪,通紅著臉朝徐涇作揖:“沈大人在堂內見客,不令打擾,他又未有名帖呈遞……”
徐涇微皺眉,淡淡嘖了聲,那侍衛大寒天的額上覆起層汗,舜鈺倒覺他有些可憐,遂打起圓場:“不怪他,是我來得倉促,忘記拿楊大人的名帖。”
徐涇想想道:“沈二爺確是在見客,你隨我先去次廳等候。”
舜鈺頜首答好,即跟在他側旁,走了五六步,徐涇把手裡托的盤,挪至她眼前,笑說:“可要嘗一塊?”
看那幾塊熱糕形狀迥異,小巧精緻且香鬆柔膩,暗蠕了蠕唇,挺有骨氣的婉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