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梁國公徐令、魏國公常燕衡、英國公陳延、定西侯趙宇分別前往南北郊、太廟、社稷壇祭告。而皇上穿孝服為先帝禱告受命,後換袞冕服,行告天地及祖宗,隨即謁奉先皇靈柩、皇太后及皇后,行五拜三叩禮。”
“再出御奉天殿,錦衣衛鳴鞭,教坊司奏樂,傳百官行五拜三叩頭禮。至此禮儀畢,詔書迎至禮部,頒行天下。”
朱煜聽得津津有味,轉眼看徐炳永面帶沉吟,微微笑了:“徐閣老如有何疑議,儘管知無不言。”
徐炳永慌忙上前,跪地匍匐顫聲說:“老臣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直說便是。”
徐炳永畢恭畢敬磕首三下,這才述請:“先帝在世時,念微臣任天下之重,行誼剛方,允諾過太子登基大典時,祗告天地、宗廟、社稷定讓老臣隨行,因未有手諭本不當講,但想來總是先帝遺願……”他說到動情處,由不得老淚縱橫。
眾臣變了臉色,如徐令、常燕衡及陳延等詩禮簪纓之族,其世代子孫皆是能臣將相輩出,為皇帝江山穩固立下汗馬功勞,因此得以替皇家至宗祠、太廟、社稷壇禱告殊榮。而徐炳永算得了什麼,不過區區一首輔而已。
朱煜依舊笑著,爽朗朗道:“徐閣老不必難過,即是父皇遺願,朕豈有違悖之理。”遂命李光啟將其名添上。
徐炳永磕頭謝恩,爬起時也比往日利落了許多。
……
又過一個時辰,朝會結束。
眾人圍簇至徐炳永跟前道賀,甭管真情或假意,他雖仍掌首輔職,卻與往昔不可比擬了。
徐炳永露著笑容,難得掩藏起戾氣,與諸位拱手還禮。
沈澤棠與李光啟落在後面說話,他便微覷眼,聲如洪鐘喊:“長卿你過來。”
沈澤棠不疾不徐走近,欲待作揖恭喜,卻被徐炳永一把握住胳臂,他嘆著說:“長卿啊長卿,我能復首輔職,倒欠你一個人情。”
他雖面容舒展,那笑意卻未抵進眼裡。
沈澤棠心底掠過一抹冷意,語氣愈發溫和:“徐閣老委實過謙,這首輔職原就非你莫屬,我乃吏部尚書,掌天下官吏選授、資任、遷述等,為國之社稷選拔賢能,是已之重責,何來人情之說。”
徐炳永默了默,忽兒伸手拍他肩膀一下,話說的緩慢:“長卿果然機智,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
再不多言,由眾人簇擁著朝殿外去。
沈澤棠抿緊唇瓣,眼神愈發深邃,李光啟湊過來,嘴裡哼哼地:“那老騷臉皮夠厚,他算什麼東西,想與徐令、常燕衡、陳延諸公比肩,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