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苦思冥想許久,是誰會將名單抽走,突然憶起刑部侍郎張暻,他說漏了嘴,沈二爺是調取過這份卷宗的,他怎會對這陳年舊案產生興趣,若真是他掩藏起名單,就欲蓋彌彰了。
舜鈺滿面漸起寒霜,去途漫漫且遠長,有的是時間掏沈二爺的話兒,若他果然虧損或陷害過田家……
她箱籠里藏有把短刀,削鐵如泥……她不介意上頭沾染滿鮮血。
一隻老鴉呱得啞嘶一聲,唬的人汗毛直豎,舜鈺復又躺下,拉高被頭睡去。
窗上貼的喜鵲登枝剪畫兒,漸漸鮮紅起來,清光透進屋內,天亮了。
……
神武后街的沈府門前,車輪滾滾,人馬簇簇。
沈澤棠穿著藏青繡雲紋直裰,披著大氅,耐心聽沈老夫人叮囑個不夠,嘴角噙著抹笑意。
荔荔則被奶娘抱著,眨巴眼兒,對於離別她還懵懂,只知爹爹要離京去,需過許久才會再見著面。
一如她喜歡的小姨,自走後再也沒有回來。
沈老夫人嘆口氣,人年歲大了,變得囉嗦,凡事不交待一遍,這心裡就不踏實。
轉頭看向荔荔,無娘的娃兒,爹爹也要遠行,只覺怪可憐的,遂讓奶娘把她遞給沈澤棠。
沈澤棠蹙眉,八九歲的女孩,哪裡還需人抱著,母親過於寵愛了。
“要多久見不著你,你就抱抱她罷。”沈老夫人似看透他的心思,拿起帕子拭了拭眼角。
沈澤棠默少頃,還是伸手抱過荔荔,看著她問了些話,柔聲說:“若覺得吟詩作對子枯燥,就尋些願意的事做,不用勉強自己。”
荔荔聽了很高興,摟著他的脖頸,鼓起勇氣問:“爹爹會把小姨一起帶回來嗎?”
沈澤棠淺淡地看了眼奶娘,才沉聲道:“夢清姑姑一心向佛,四海為家,你毋庸記掛她。”
也就這當兒,舜鈺背著箱籠氣喘吁吁趕到,昨夜折騰到三更才恍然入夢,起得晚了,田叔駕著馬車送她來沈府,因連著鬧市,趕廟會的人們已是熙熙攘攘,舜鈺怕沈二爺等得焦急,索性跳下馬車,同田叔秦興等幾辭別,自個疾奔而來。
沈桓正倚著馬車嗑一地瓜子皮,抬眼便見舜鈺如馱著一座山似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