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查檢完,未曾搜到三百兩紋銀,倒是從箱籠里尋出個牡丹圖織金錦匣來,掂掂很是沉甸,倒也不打開,捧著復回艙廳,闔緊門來把民眾擋在外頭,再把匣子交到楊清面前,霍小玉得見頓時花容失色。
楊清命她取匙開鎖,那霍小玉不得不從,通鎖掀蓋,瞬間金光茫茫直耀眼目,原是裡頭有四層屜,金銀珠寶、瑤簪玉珥鋪得滿滿當當,粗估已是價值數百金。
把四層屜抽拉看過,並未瞧到三百兩紋銀,楊清沉吟片刻審她:“你個婦道人家,怎攜這許多貴重之物上路,又是欲去何處?”
霍小玉垂頸答話:“奴家九歲被拐子賣進慶春院,十三接客,今十七年紀,數年來歷過的達官貴人不知有多少,皆是豪華之輩,酒色之徒,說著虛妄的話總不見真情意,遂起了從良之心,那匣中之物皆是平日積攢而得,此次自贖了身,因幼時在鎮江柳林鎮住過,欲去那裡尋看可有失散的親眷,再置辦處房舍,自此簡衣粗食了此一生。”
楊清拈髯轉向羅永貴,厲聲呵斥:“霍小玉身附貴重之物,豈會貪念你區區三百兩紋銀,必是你栽贓陷害,有意圖謀不軌。”
那羅永貴淚涕縱橫,磕頭直呼冤枉,哭著說:“草民家境殷實,並不缺銀子花。因少年不老成,一時貪戀霍小玉美色,卻從未想過去得個妓娘什麼好處,還望大人明察。”
楊清覺他所說也有道理,心下好生為難,暗睇沈澤棠並無開口之意,只得皺起眉宇道:“此案頗多蹊蹺,或許還牽扯他人共案,你二人自此刻起,無事即待在艙房不得出,直至案情水落石出才可脫身。”
沈澤棠看向沈容頜首,沈容會意,與侍衛將他二人押羈回各自艙房不提。
再說楊清見四下無人,連忙正色問:“沈大人方才怎不問案,可已是胸中有丘壑?”
“楊大人抬舉。”沈澤棠看向舜鈺,語氣很沉穩:“即已搜檢過艙房,理應有所獲,鳳九你來述案情。”
舜鈺神情一懍,沈二爺這是要考她麼?!
陡然有些緊張,不由攥了攥掌心,暗吸口氣至沈楊面前,作一揖朗朗道來:“羅永貴天津人氏,經營糧鋪生意,家道富足,此次與鋪中夥計四人,乘船至南農處收購糯米,雖不知是否是三百兩,隨身攜帶銀款卻屬實。搜檢艙房時,他的被褥間遺有行房事痕跡,顯見霍小玉確實在他房中宿過,且他二人亦認下。”
沈澤棠眸光閃爍,淺淡說:“你倒是看得仔細。”
舜鈺莫名臉兒嫣紅,微咬唇瓣回話:“馮生謹遵沈大人教誨,不敢懈怠。”
“原來這般的聽我話,倒是乖……”沈澤棠微微笑了笑。
舜鈺只覺額上青筋跳動,再這樣沒法述案了……
遂看向楊清繼續道:“為避主子風流好事,隨行夥計在底艙角落挨著火盆,囫圇困一宿,未曾入房過,即可排除夥計貪念盜銀嫌疑。”她讓侍衛那伍捧茶盤過來:“這壺中有茶水,無味,鍾兒僅一盞,剩有殘茶,聞之有苦艾氣味,苦艾可使人昏迷,是以羅永貴睡得人事不知,倒便宜他人盜取銀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