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清聽至此,忍不住插話問:“或許是那霍小玉吃了茶也未可知。”
舜鈺搖頭:“查霍小玉艙房時,她才洗淨臉兒在梳妝,而盆里清水已被胭脂水粉攪渾,若是她吃茶,白瓷鍾最易沾染唇紅之印,馮生仔細看過卻是無痕。”
那伍將手中捧物呈給沈澤棠驗,卻被婉拒,又呈給楊清,楊清聞了味道,再把鍾兒看過,面色微變,默少頃方說:“馮生言之有理,那三百兩紋銀,定於霍小玉難脫干係,我現就要再去審她。”
舜鈺忙勸阻道:“楊大人稍安勿躁,即便再提審她百遍,因無確鑿物證,她咬死不鬆口兒,大人亦奈何不得。既然她艙中無銀,定是藏匿於某處,或相熟之人狼狽為奸,或犄角旮旯隱僻之所,總是在這船上的。楊大人不妨守株待兔,霍小玉紋銀不在身必心起焦惶,欲亂者,必行自亂,只等其自露馬腳再擒之。”
楊清聽得面露喜色,連連頜首贊同,又朝沈澤棠滿懷感慨:“長江後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換舊人,你我廉頗老矣,後生可畏啊!”
沈澤棠端盞吃茶,淡笑不語。
待問案畢,舜鈺隨他回艙房。
沈二爺在前頭不緊不慢走,忽頓住回身,害得她差點撞進他懷裡。
“沈大人可有事?”舜鈺抬首,卻見他俯下身來,自己整個人瞬間罩在他的陰影里,不爭氣的朝後退了兩步。
只聽得沈二爺溫和的問:“鳳九覺得我老了麼?”
第叄零肆章 戲舜鈺
舜鈺作一揖,低眉垂眼恭敬道:“沈大人老當益壯。”
半晌無話,但覺籠罩自己身前的陰影挪開,沈二爺輒身繼續朝前走。
舜鈺抬起頭來,盯著他清梧的背影,唇角翹翹的。
被沈二爺坑蒙拐騙好幾回,趁此挾私報復一下,心情實在舒爽極了。
進得艙房內,沈澤棠在小几邊撩袍落坐,面色沉靜如水,舜鈺執起壺斟兩盞滾滾的茶,把其中一盞遞至他手邊。
沈澤棠接過吃兩口,這才看著她,直截了當道:“方才述案情中,你所推線脈也算合情理,卻亦有牽強附會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