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鈺把咬成月牙狀的缺口給他瞧:“裡頭有碎肉,有蔥和藕粒。”
“還有碎肉?”沈二爺覷眼探頭過來,語氣有些好奇。
舜鈺嗯了聲,把藕餅朝他面前舉了舉,好看得清楚,哪想得電光火石間,沈二爺俯首就吃了……
她呆呆盯著藕餅上出現個更大的月牙,再看沈二爺嘴唇在嚼動,聽他認真的說:“味兒很好,不甜,我能吃。”
舜鈺這才回神,不由朝後退了步,臉紅紅的:“……沈大人怎能吃我吃過的藕餅,馮生惶恐。”
“你怕什麼,我又不嫌棄。”沈二爺眸瞳莫名深邃:“你過來。”看她有些戒備的反往後退一步,笑容斂了斂,心底突然一沉,真是個鐵石心腸的丫頭,對她再怎麼好,都暖不化。
半晌暗自嘆息一聲:“我吃過的你定是不屑吃的,拿來給我。”
舜鈺訥訥地遞給他,侷促作一揖:“夜已深,沈大人早些安歇。”轉身就往門前溜。
“慢著。”沈二爺邊吃著藕餅,邊道:“去把手洗乾淨,今晚我有些乏,你給我按揉下肩膀。”
舜鈺驚得差點腳軟摔一跤,沈二爺沒聽得回話,抬眼即見她一臉苦大仇深的,又有些好笑。
不心疼她,他如今做的樁樁事,哪件不是為了她,該索取該得到的,他也不想放棄了。
……
這次再來“樂善莊”,沈澤棠戴梁冠,著官袍玉帶,乘官轎,由知府楊清及眾衙吏陪隨,鳴鑼開道而來。
今兒正是施粥賑濟的日子,遠便見‘樂善莊’門前,烏壓壓皆是貧民及乞丐,人手拿一隻粗碗,排著隊領水飯。
本該是十分熱鬧喜慶的場面,只因朱門上懸的黑白幃幔,硬生生增添一種說不出的悽苦蕭索之意。
那門“吱呀”大敞開,被眾家丁簇擁著一位五十年紀男子出來,很難想像世間會有人瘦成這般,似乎只有骨架撐著黑色直裰,滿面憔悴,雙目凹陷,時不時咳嗽一聲,讓人真怕他忽然就咳地散了架。
不止沈澤棠臉色微變,舜鈺也大吃一驚,她模糊的記憶里,趙守善高大健壯,腰腹寬闊,笑起來聲音很洪亮,況他離任後能蓋起“樂善莊”,家僕成群,想必過的自是錦衣玉食逍遙日子,誰成想竟成了這副樣子。
正轉著心思,那趙守善已至沈澤棠面前,欲行跪拜之禮,被沈澤棠一把挽住胳臂,溫和說:“吾等從鎮江城路過,原有同朝之誼,又聽聞你在此廣做善事,特來登府拜訪,倒不必拘於禮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