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爺那時雖醉意深濃,指不定就能記起些什麼,這般百轉千回間,終後悔起昨晚自己的意氣用事來。
舜鈺在這邊兀自胡思亂想,江月柳已開始斷斷續續地招認。
“鷹天盟“成立不足一年,盟下卻殺手如雲,武功極其高強。
“鷹天盟“的規矩,殺手間互不相識,互不打聽,策劃的獵殺任務,需牽扯數名殺手,且行動周密嚴謹,每個殺手只負責其中一小環節,所有指令皆靠紙條傳遞,按見字內容行動就是,唯一要求,不成功就得死。
她因欠下某人的救命之恩,曾立誓答應為他做一件事,而那人讓她加入”鷹天盟“,自入盟後倒一直閒養,直至半年前才得第一個任務,扮慶春院的霍小玉,和趙守善的女兒趙青青,並能以趙青青的身份進入“樂善莊”,任務即算圓滿。
她隨身攜帶的那一匣子金銀珠寶就是酬勞,足夠她什麼都不做,就能揮霍逍遙下半輩子。
她去慶春院的霍小玉身邊做婢女,把那娼妓神魂學足。
期間有人陸續送來趙青青的畫像、身世背景、稟性愛好及生活日常等訊息,她牢記爛熟於心。
江月柳此時卻很想苦笑,卻因背脊的抽痛,而使面目顯得很猙獰。
她慘敗在沈二爺的手上……不,她是敗在自己手上。
檀紫的畫像她也有,那會她正跟個公子哥兒打得火熱,便未把這不起眼的丫頭掛進心裡。
百密終有一疏,這一疏會要了她的命。
……
江月柳被獄吏拖了出去,審堂里無人吭聲,楊清命人來把堂央的血跡清理乾淨。
他聲音緊張的發顫,心突突跳到嗓子眼,背脊的汗濕透了官袍,涼颼颼的。
無意窺到一樁天大的秘密,讓楊清滿腦理不出頭緒,繼而手足無措,渾身的不自在。
再觀沈澤棠,倒是喜怒皆不形於色,十分沉穩泰然,而那個大理寺歷事的馮監生,眼神迷離惝恍,不知神遊去了何方。
似乎就是他最沒出息。
楊清倏得至沈澤棠跟前撩袍跪拜,神情沉重道:“下官剛調任至鎮江任知府,就遇此等重案,實在惶恐難安,看在曾是同窗情份之上,煩請沈大人能指點楊某一二,此等泰山之恩,提攜之力,定當永記在心,感激不盡。”
沈澤棠微笑著命他起來,語氣溫和道:“承蒙楊大人看得起我,關於’鷹天盟‘之事你還得裝聾作啞為好。”
“大人為何如此說?”楊清心中緊縮,他正猶豫是否要將”鷹天盟”奏疏朝廷,或許也是功績一件。
“是為你性命著想。”沈澤棠不願多說,又講起別的:“江月柳可將她儘快放出,莫死在牢里,你倒受其牽累。趙青青屍身仍舊回棺復葬,此案就此了結,再莫多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