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知道,江南四大才子之魁,十分有才情,莫說其詩辭句婉麗,最贊是他的畫,被喻為畫臻三昧境,夢覺六如身。”
聽得舜鈺如是說,沈桓挑起眉裝風雅:“他的水墨花鳥畫以布局疏朗、線條清細,風格秀逸清俊著稱,可你定沒看過他繪的春畫,簡直有意思極了,就像……”
“就像什麼?”舜鈺看他就像了半日也無法言喻,沒好氣道,要把人吊死。
沈桓一拍大腿:“就像一碗紅燒肉,肥而不膩、酥而不爛、甜而不黏、濃而不咸。”
“你是餓了吧!”舜鈺噗哧笑出了聲。
沈桓見她臉兒若山花俏盈盈的,有些微怔,暗吃驚這馮生不過穿女裝幾日,他怎就覺怪怪的,搖搖頭清咳一嗓子,從一撂書冊里挑出本,擲給舜鈺:“你自個瞧瞧就知我所言非虛。”
舜鈺捏著書冊如捧燙手山芋,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若日後這沈桓曉得她是個女孩家家的,指不定誰羞死誰。
望土黃封皮子瞄了瞄,畫著個美人圖,旁題的字寫法取趙孟頫,書風很是奇峭俊秀,那字是一行詞:時光似箭,送青春催著少年,看雙雙花底鶯和燕,怎叫人獨孤難眠。舜鈺只覺詞韻熏得心恍恍,忍不住就翻了一頁,再翻一頁,漸看得面紅耳赤,抿緊嘴悶不吭聲。
一冊里也就十餘幅春畫兒,實在叫人回味無窮。
舜鈺覷眼悄看沈桓手邊疊高的書冊,竟是大手筆買得一套,自然不好意思問他討來看,闔起書冊也學樣擲給他,口氣還很不以為然:“不覺得有甚稀奇處。”
沈桓滿臉震驚的打量她,半晌後突得醍醐灌頂,馮生同沈二爺有龍陽之好,對這男女情愛不待見也情有可原……哼哼,莫道他性子粗糙,有時也很心細如髮。
從一撂書冊里又翻出一本,擲給舜鈺,眼神莫名就很詭譎:“這個你定會喜歡。”
舜鈺渾身毛毛的,總有種不祥的預感,見封皮子又題的詞:玉人乘夜吹簫,薄情的何處章台路,卻是飛花親馬蹄。
她手不隨心地翻開連頁看,竟是男男眾生色相,狠狠地扔還給沈桓,羞惱道:“可不知恥。這趟我可真要告你狀,非讓你腿跪斷不可。”
沈桓一臉好心被當驢肝肺的神情:“才不怕哩,拿這書冊時我可沒少被夥計鄙視,是為了誰?還不為了馮生你。”
“為了我?”舜鈺氣笑了,她倒要聽聽怎麼地為她好。
沈桓撇著嘴碎碎念:“雲南平亂那會很是艱苦,二爺與吾等同吃同宿,一道去河裡洗澡,他那物什有兒臂粗,誰能比得過。我是見小桃子你瘦瘦弱弱的,屁股也不大,讓你跟著這春畫好生學學,免得受太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