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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際才泛起魚肚白,昨晚落了一夜雨,打掉一地的杏花,潮濕的空氣微涼含香,拂的人面清爽又滋潤。
官道在這裡分開,左一條右一條,岔處有棵華蓋如傘的古樹,樹蔭下有個賣早點的小攤子,零散擺著桌凳,零散坐著個把人在喝粥吃肉包子,夥計端著碗豆腐腦,熱騰騰擺在舜鈺的面前。
舜鈺拿調羹攪著,顯得心事重重,人若走衰運,簡直是喝涼水都塞牙,她給徐藍留書一封,收拾了包袱要去追沈二爺,哪想才出城門,天殺的一袋銀子就被扒了。
幸得還有一袋她藏在袖籠里,卻是不夠雇馬車的,一路走至這三岔口,左一條便是沈二爺帶領侍衛南上的路。她若還想不出辦法來,只得認慫回城去找徐藍。
忽聽銅鈴叮叮鐺鐺傳入耳畔,隨音望去,一輛騾車由遠漸近踢踏而來,載著半車桃柳枝、蒲葉及佛道艾草,端午將至,家家戶戶皆要採買這些,裝點門面或用來包粽子。
趕車的老漢紫膛臉,花白須,精神攫爍,押車的是對青年男女,男子臉蓋著帽兒,倚在艾草上睡覺,女子則很愛美,舉著面小銅鏡,很小心的往頰腮抹著胭脂。
第叄伍陸章 又驚魂
趕車老漢“吁”了聲在早飯攤子前停下。
“可是要去扶花鎮趕早市?你老這趟銀子好賺。”
夥計似乎認得他,邊熱絡的搭訕,邊拿出個柳條編的食盒,熟練的用長筷夾了肉包、糖年糕及兩三塊黃橋燒餅,又灌了滿壺茶水。
老漢從懷裡掏出一百錢遞上,接過食盒也笑了:“往扶花鎮道路崎嶇難走,賺得可是份辛苦錢。”
舜鈺聽是眸瞳一亮,站起身上前對他作揖:“老伯這是要往扶花鎮去麼?”
老漢側頭打量她,直擺手:“是去扶花鎮,不過後頭已沿路搭了兩人,擠不下啦。”
舜鈺自知他想要什麼,從袖籠里掏了幾百錢遞上:“我生的瘦小,隨便哪裡窩窩都好。”
老漢倒不客氣的接過,眼睛都笑眯成條縫,大聲道:“車倒還能裝個人,你可得抓牢,小心顛出去命就沒哩。”
話未完,舜鈺已跳上了車,那女子收拾起小銅鏡,朝睡著的男子身邊捱,讓出個空地來,吃吃地笑:“小書生來姐姐身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