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叄捌伍章 揉情意
“田玉……”舜鈺忽然想起:“秦硯宏就是隨了他去倭國做買賣,至今音信全無,若能再遇,我定要好生問問他。”
沈澤棠邊就著她的殘水盥洗手面,邊道:“可是因個藥局的姑娘而入獄的那位,秦硯昭是他兄長?”
舜鈺點頭:“當時沈二爺也幫了忙的,不過你讓沈指揮使傳的那話兒可真臊人臉面……不中聽。”
“他說了什麼?”沈澤棠拿棉巾慢慢擦手,見她半倚枕靠著,手搭在腹間,臉兒微白,有氣無力的模樣。
舜鈺開始揭發:“他說呀,二爺與秦院使相交素來寡淡,不知何故還要一再打擾,此事幫了也罷,下趟另請高明。”
沈澤棠聽得笑了:“我可沒讓他如此說。”
沒讓他如此說……舜鈺撇撇嘴兒,沈二爺開始耍賴了。
恰沈容來稟事,沈澤棠隨他去帘子外聊談了會,復又踱進來,隨意從書架上抽本《晏子春秋》,挨著舜鈺嫩白的足兒在竹榻邊坐了,借著燈翻開一頁。
舜鈺把腳縮了縮,覷眼看著他側邊顏骨,沈二爺或許年長的緣故,世人只被他或溫文儒雅、或不怒而威的氣勢所吸引,反倒忽略了他的相貌,其實他五官十分端正,峻眉鳳眸,眼尾微翹起,鼻樑挺直,薄唇輕抿著,讓人看不夠。
他年輕時又是怎生的相貌呢,在船上時二爺提起過,他少年舉人因太出眾,走於街市常被婦人以甜果投之,想他抓起衣擺,兜著桃梨杏棗的場景,忍不住嘴角彎了彎。
沈二爺忽朝她看來,舜鈺的笑意未來得及收回,被逮個正著,有些彆扭的清咳嗓子瞥向窗外,疏星落畫檐,閒光惹流螢。
頓覺腳丫兒被只大手有力握住,驚得瞪圓眼看他,本能地想踢蹬開,卻感覺他的手指溫暖而乾燥,順著足底由上至下、或由左至右順筋脈按摩,不輕亦不重,力度正是恰好。
舜鈺便覺一股子熱氣自腳心凝聚,又朝四肢百骸漸趨涌動而去,小腹似乎也不那麼痛了,渾身懶軟無力,舒服得眼兒都不想睜開。悄悄把另只腳丫兒擱他膝上,等著臨幸。
沈澤棠目光愈發柔和,還在翻著書頁認真的看,有晚風從窗縫裡透進來,橙黃燈火輕輕晃動,劈啪炸了朵花兒,屋內很靜謐,他的心在這個有舜鈺陪伴的漫漫夏夜,亦平和且愜意。
舜鈺又何嘗不是呢!她好似又回到田府,正染了疾躺在榻上,也是這樣的夏晚,幾個姐姐圍在桌前做針黹,怕吵著她壓低聲互相看著花樣兒,大哥坐的遠些捧本醫書在看。
忽聽簇簇帘子響動,著絳紅官袍的父親走進來,哥哥姐姐們忙起身相迎著他近榻前來,她便覺父親帶繭子略糙的手掌貼上了額:“怎樣了?”語氣很關切。
聽得娘親道:“大夫說,把這碗藥湯吃下,再睡一宿,明九兒就又能上竄下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