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拉起一道白錦畫屏,舜鈺抱著琵琶坐於後。
羊油燈將畫屏照得薄透極了,但見人影幢幢,觥籌交錯,睜大眼兒仔細辨了辨,沈二爺的身型其實很好認。
她深吸口氣,轉緊琴軸,指尖將弦輕撥動,唱道:“柳花似夢,鶯語初圓,人遇章台下,舊愁縈惹……”
她忽然不彈不唱了。
“這又是唱的哪出戲?”張和驚奇問,沈澤棠微蹙眉,只用指節緩緩敲著桌面,待得五下後,畫屏後傳出脆生生聲:“此是宴請剿匪將軍的席面,想必更該唱出豪氣干雲的調兒,小女會的僅這些傷風悲月曲,一時倒難以亮嗓,索性不唱罷,就彈首曲子給諸位聽,此曲名為《楚漢》,講得是兩軍決戰垓下的場面,更應此時的景兒。”
“張將軍可想聽麼?”沈澤棠看向張和,張和還未答話,一直未開口的顧氏倒笑道:“賤妾的父親亦是武將出身,家中開宴至酒酣處,常奏樂舞劍助興,耳濡目染倒會舞幾招,若是各位大人不嫌棄,賤妾願意獻醜一番。”
作者的話:最近一直在走劇情,你們是不是不愛看啊,訂閱好少,哭臉!
第肆零貳章 鴻門宴4
“拿劍給她。”沈澤棠似乎挺有觀賞的興致。
沈桓站起身,他腰間挎兩柄青龍劍,取其中一柄給顧氏,自握一把請命:“《楚漢》乃兩軍對壘曲,一人舞有甚好看,我要與她同舞。”
沈澤棠笑著應允,張和想想說:“沈指揮使可要手下留情,莫要誤傷及她。”
“這是自然。”沈桓將面前五盞酒如長鯨吸浪般飲盡,抬袖一抹嘴唇,粗礪大掌拔劍出鞘,寒光四射,直朝顧氏臉面彈去。
顧氏眼眸一黯,旋而笑靨如花,移步離席,立沈桓對面,眼波瀲灩道聲承讓。
舜鈺的七姐稟性英烈,擅通音律,平素不喜傷風悲月之調,當年父親輾轉得《楚漢》曲譜交由她,狂喜不已,三日三夜不曾入眠,試過多把樂器,最終定下由琵琶來奏。
又苦練數日,待全家聚集,她奏來予聽,分《十面埋伏》及《霸王卸甲》兩部,五指撥動,曲調自四弦中流泄,樂音沉渾雄壯,又悲悽婉轉,一曲終罷,令聞者拍案叫絕,胸臆激盪難平。
舜鈺得過七姐悉心指點,心中倒也不怯,隔著白錦畫屏,遙見顧氏及沈桓已於空處持劍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