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鈺唬得抽出手就往營帳外跑,他想攔都攔不住。
果不其然,這營帳里瞬間便熱鬧的像個集市,嘀嘀咕咕沒個清靜。
蕭大夫給沈二爺重新敷遍藥,再用棉紗裹緊實,開始自賣自誇:“沈閣老這傷若落到宮裡那幫太醫,或錢秉義吹牛老兒手裡,說他是凶多吉少,九死一生也不為過。你們想啊,箭頭可抹了黑蛛巨毒,從背後穿過……”他把指甲尖掐掐:“就差這一點點,就把心戳個血淋淋的窟窿。”
眾人將信將疑,沈桓一拍自個大腿道:“瞧這條腿,幾位太醫都說要鋸掉,若不是蕭神醫妙手回春,我現還能在這裡剿匪?”
蕭大夫清咳一嗓子,昂首挺胸很深沉的模樣。
沈容嘴裡嚼著根紫檀草,冷不丁插話進來:“蕭大夫把大李的食指接到中指上,生生比旁人短了半截。”
更有那五飽含熱淚現身說法:“我明明是吃壞肚拉稀,蕭大夫非說我中巨毒,又是泡藥蟲浴,又是以毒攻毒,半條命被他整沒了。”
舜鈺聽得心突突跳,徐涇看出她的擔憂,拈髯笑眯眯地:“馮生莫怕,二爺無事了,否則他們哪敢在這裡耍嘴皮子。”
舜鈺想想倒也是番道理,不再多說甚麼。
環顧四周卻不見徐藍的身影,才發現自沈二爺出事後,她似乎就沒見過他一面。
……
徐藍騎馬帶兵巡城,看著原冷清清的街道,已三三兩兩有了百姓的身影,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穿綾羅綢緞的,背竹蔞挑擔的……都浴著黃昏柔和的霞光,吹著稍晚的涼風,每個人臉上有著難得愜意的表情。
貨郎挑著生意擔子,撥浪鼓搖得咚咚響,糖人兒吹得脹鼓鼓,吸引著幾個娃娃拽著爹娘的衣袖,邁不動步。
這時候的爹娘是慷慨的,娃娃是歡樂的,連帶貨郎都是滿足的。
各種老店鋪子也開張了,掌柜夥計站在門前,高聲吆喝招攬生意。
香燭紙馬、糧食油坊、泥具茶塢等鋪內都光影幢幢,人頭攢動。
任誰也難看出五日前這裡曾經歷過一場鏖戰,除了那馬上的將軍,馬下的兵士,時刻提醒著人們,這安寧祥和的街景,是他們用自己的生命在維護。
便有個青衣掌柜上前攔住徐藍的前路,手裡提個陶瓷罐子,高舉過頭奉與他。
兵士遲疑的回首等待將軍指令,見他微微頜首,遂道謝接過,又從袖籠里掏出幾百文與他。
青衣掌柜拎著錢串兒,愣了半晌,再回頭看時,他們已拐過路口,不見了蹤跡。
註:關聯章節,382章。
第肆壹伍章 情掩藏
徐藍提著陶瓷罐子,不疾不徐朝營帳走,迎面有將兵走近拱手作揖,他頜首笑笑,很沉默的樣子。
忽然步履微頓,觀帳里暈黃燭火搖搖,人若剪影娑娑,神魂不自禁的倘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