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涇繼續道:“信里還提及,徐首輔呈奏疏給皇上,擢升永亭為司禮監掌印太監,且私下多有拉攏其意。”
沈澤棠反倒笑了:“出京前我曾提點永亭,若逢著徐首輔來示好,切勿拒絕,與他親近不交心為宜,以使秉筆公公魏樘與他互生罅隙,從而坐收漁翁之利。”
他想想又問:“秦硯昭如何了?”
徐涇怔了下,才稟說:“永亭述這秦侍郎,工部尚書丟後,他似灰心冷意,本部事務興致乏乏,倒常去兵部走動。徐首輔待他也無往昔熱絡,他也識趣,數月以來,在朝中日漸默默無聞。”
沈澤棠頜首不語,恰侍衛進來報,徐將軍已然在帳外等候。
第肆壹陸章 終歸去
徐藍入得帳內,四下無人,唯有沈澤棠側臥榻上在看卷宗,裡衣落於腰處,肩背裹厚厚棉紗,有血漬洇透。
他走至榻沿俯身半膝跪地,沉聲說:“沙場之上罔顧老師指令,依性肆意而為,使得老師因護學生性命而身受重傷,今追悔莫及,請老師嚴懲不貸。”
聽得此話,沈澤棠放下卷宗,看他一會兒,語氣溫和又嚴厲:“年少輕狂本無罪,但你乃一軍將率,領兵成千數萬,身負之責實重於泰山,旦得踏入沙場半步,需將愛嗔痴怨皆拋之,以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安定為己任。此次念你初犯且剿匪大捷,吾雖不追究,但回京後仍要悉數稟明,功過獎懲交由皇上定奪,元稹你好自為知。”
徐藍鬆口氣,恭敬的拱手道謝,沈澤棠命其起身,並倒盞茶給他。
徐藍不敢怠慢,急忙走至桌案前執壺斟茶,再小心翼翼的端前,方才緊張不覺得,現忽然嗅到一股子熟悉的味道。
沈澤棠看他神態有變,接過盞吃茶,解釋道:“不知是誰蠱惑鳳九吃那異味腐乳,竟是有了癮頭,一日三餐,總要在罐子裡挾一塊佐食,她吃得津津有味,我這帳里的味可不好聞,元稹暫且忍忍罷。”
徐藍咳了咳,顯得有些心虛:“老師若不方便提點鳳九,學生願以代勞。”
“不用!”沈澤棠垂首露出微笑:“鳳九難得喜歡,莫要掃了她的興致。”
徐藍有些怔忡,老師位高權重,又為當朝博學大儒,令他總胸懷敬畏之心。
可你聽他此時言語,看他顏骨蘊滿寵溺,竟因鳳九走下神壇,沾染了紅塵煙火氣。
鳳九啊……鳳九,徐藍噙起嘴角,抬眼卻與沈澤棠的視線相碰,他渾身暗自微震,仿若心底掩藏的隱密,已被他明白的洞悉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