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爺背手看荷塘里悠遊的錦鯉,聽他說完才道:“如此卻顯得欲蓋彌彰,徐炳永操之過急了……倒不太像他的作風。”
徐令冷哼一聲:“你以為他還是你出京前,所識的那個徐炳永麼?如今狂妄不法的勁兒,除去當今皇帝,任誰都進不得他的狗眼。”
沈二爺有些忍俊不禁:“你知多行不義必自斃的道理就好。皇帝稟性陰沉且猜疑心重,他如今為能削藩達成,莫說一個徐炳永,就是十個他都能忍得。”
他忽兒眼眸幽沉,笑意漸隱去:“忍字頭上一把刀,若處處需得讓人忍你,就得過頭上懸刀的日子。”
徐令聽得不太明白,想想算罷,清咳一嗓子問:“今日議親相看媳婦,老夫人到就行,你跑來湊甚麼熱鬧?……別說是來找我,沒甚可與你聊的事。”
沈二爺頓了頓,薄唇微抿:“我來看看又怎地?吾朝哪條律法規定,議親為夫不允來?”
“為夫……”徐令很想仰天長笑,這文人大儒莫看表面斯文,真騷起來……一臉自嘆不如:“沈二你該謝我才是,莫不是我神志不清,老眼昏花,誤把嬌雌當飛雄,你以為還有甚麼你的事,那田姜早成我五兒媳了。”
“不會。”沈二爺捋著衣袖褶皺,很胸有成竹:“田姜心底只鍾意我。”
“就這麼自信?”徐令嘴角要咧到耳根了。
沈二爺神色不改:“就是這麼自信!”
“那好……!”徐令拍掌笑道:“藍兒昨日才回府,反正田姜把甚麼都忘得乾淨,俗說自古嬌娥愛少年,說不準他(她)倆一見傾心也未定,到時你莫怪我不仗義……誒,我說話你可在聽?”
沈二爺頓住,田姜由丫鬟相陪正迎面過來,顯然田姜也看見了他,腳步有些躊躇的慢下來。
他朝徐令肅冷的看一眼,徐令抹抹鼻子,恰望到不遠樟樹下臥躺只小鹿,遂追逐而去。
沈二爺這才繼續走至田姜面前,翠香認得他,識實務的挪到另一邊薔薇花架處等候。
田姜心怦怦跳個不行,矮身搭手見禮,臉兒泛起紅暈:“二爺今日怎有空來?翠香說京城的規矩,完婚前不能見面哩。”
沈二爺看著一枚雙銜雞心墜小金鳳釵,在她烏油髮髻里招搖,頓時心沉落下來,嗓音也分外柔和:“想來告訴你,吾倆大婚定在中秋這日,時辰雖有些緊迫,你倒毋庸準備甚麼,徐夫人會打點一切。”
“中秋日?”田姜神情有些疑惑:“二爺先前說定在重陽的。”
……先前是先前,聽得徐令那番話後,他瞬間改變了主意,自然不便明講,遂低笑道:“中秋那日亦是我生辰,想喜上加喜,九兒就成全我可好?”
其實中秋重陽隔得日子也不遠……田姜“嗯”了一聲,低眉垂眼的,指尖攪著帕子不知該說甚麼。
沈二爺眸光繾綣,指骨把她頰邊柔軟的碎發捋至耳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