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還想說甚麼,忽聽外面的丫鬟回說:“五爺進來了。”
第肆貳壹章 出嫁前
一丸涼月吊柳梢。
徐令徐藍父子擇松牆邊的蓮花亭落座。
小廝點燃一盞羊油燈,又送來一壇秋露白,並幾碟醃鮮的滷味,即很快的退下。
徐藍拎起罈子給老爹的盞里倒滿,再是自己,酒氣四溢,一隻狗兒聞香識來,趴在桌沿邊吐舌等賞。
他仰頸“孳”一口酒,默默看那月光將庭院染如銀海般白,半晌才啞著嗓問:“投親的表妹,被劫掠的馮舜鈺,沈閣老娶妻,諸多事起,父親就不願講與我聽麼?”
徐令嚼著熏腸子,聽得此話,把臉一肅,拿眼瞪他:“你不問、我如何說?你若早些把心思訴於我聽,何以今日淪落至斯,你爹自詡詩書謀略不如沈二,但不輸有磊落的性子、廣闊的胸襟,否則你娘當年怎會棄那文縐縐儒生,一門心思隨我這武將走。”
“娘親沒隨你走,是你從花轎里硬搶。”徐藍扯扯嘴角,這事他聽得耳朵繭子起,曾偷偷問過娘親,娘親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還原事實真相,且冷哼了聲,我現兒可後悔呢!
是以父親在他心底便是強取豪奪,欠智使蠻的存在,隨年紀漸長,有些話徐藍寧肯同娘親閒聊兩句,也不願同父親多提一句。
“你娘大家閨秀,若是心不甘情不願,早以死明志,還能好端端到現在,生你們這一幫兔崽子?”徐令似看透徐藍的心思,把酒一飲而盡:“她就是煮熟的鴨子,嘴硬!”
徐藍笑得很淺淡,父親雖話糙理卻不糙,他算是受教了。
徐令自倒酒一盞,把吃剩的雞骨頭扔老遠,看著狗兒爬起追逐而去。
涼風有信,風月無邊,他難得這般平靜的,同五兒推心置腹:“就不該送你去國子監,把武將的性子磨出酸臭味兒,你記牢,甭管是沙場或甚麼場,皆要殺伐果斷,雷厲風行,若起半點娘們優柔氣,這主場就是旁人的。”
徐藍的臉上,突然閃過一抹寂寥失落之色,不想再說這個了,他問:“表妹田姜究竟是何來歷?父親與沈閣老又在密謀甚麼?還請直言不諱講與兒子聽罷。”
徐令嘆了口氣。
……
田姜已經洗漱安寢,翻來覆去難入睡,索性擁衾而坐,隨便拿過一本書,湊近燈下看著。
忽聽窗外不知何者在吹簫,擾人清靜。
她好奇地趿鞋下榻,掀簾出房,站在廊下凝神細聽,丫鬟翠梅也披衣過來,笑道:“是五爺在吹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