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崔氏心底撼動,嚅嚅著竟不知從何說起。
沈老夫人不咸不淡接著說:“更況沈二婚事花得可是他自個的銀子,你心疼個甚麼勁呢,我倒要問你,三兒的俸祿去了哪裡?這府里上下每一口吃穿用度,主由沈二拿錢撐著,五房還能湊個數,大房寡母孤兒不提,卻未見過你們三房分毫。”
崔氏攥緊手中帕子,艱難地張口:“老爺在蜀地任官兒,一年也不著家一回,更甭談見到他的俸祿……”
“那你就去信與他討銀子。”沈老夫人打斷她:“老爺不給,你就不討?緊著去給外人用你也甘願?倒是三從四德難得的賢惠!”
一席話說的崔氏面色都蒼白了,沈老夫人沉聲道:“你們原攢著自個錢,只顧蹭沈二吃喝,我睜隻眼閉隻眼不說,可自今日起,他有了妻室,這府中開支再不能全指望他。操持沈二婚事你也疲累,先好生歇息幾日,再來想府里用度各房該如何分攤。”
這邊話落,已有丫鬟們提著食盒陸續進來,沈老夫人也無需她布讓,只催她回去。
崔氏訕訕的,只得告辭出來。
在廊前恰遇到陸嬤嬤,勉力笑問:“嬤嬤這是從哪裡來?”
陸嬤嬤笑回:“大夫人昨累著了,老太太吩咐送了包上等燕窩,給她補身子。”
崔氏也不露聲色,簡單敘兩句繼續朝外走,待出了院門後,臉面瞬間陰沉沉的,銀牙咬得咯咯混響,又怕人看見,索性躲在松牆陰影兒處走,愈想愈氣苦,忍不住抹淚暗哭了一回。
陸嬤嬤掀簾進屋,丫鬟在榻前擺設好方桌,她忙上前幫協著取出三盤六碟並湯飯,沈老夫人坐正身子問:“聽得你在外頭同誰說話?”
“遇到三夫人與她說了兩句。”陸嬤嬤撥了碗飯,道:“老太太可是又誡訓過她,瞧著無精打采的樣子。”
沈老夫人嘆口氣:“三媳伶牙俐齒也能做事,便自以為處處聰明,其實是個腹中草莽、心胸狹隘之輩。莫看新媳年紀尚小,今日縱觀,言談舉止卻十分從容,並不是能被誰隨意拿捏的。我遂提點三媳幾句,免得她日後落面,你瞧瞧,果然是好心附於驢肝肺,怕是把我恨上了。”
陸嬤嬤把話寬慰:“這倒不至於,三夫人恨誰也不敢跟老太太造次。”
沈老夫人搖頭:“稍候你也送包燕窩給她,讓她心底好受些。”
陸嬤嬤應承下來,想想笑說:“今算是開了眼界,原來二老爺知疼著熱起來是這樣啊。”
沈老夫人展顏,也噗哧笑了:“他那副樣子我也難得見,趕他走都不走,怕我欺負他小媳婦似的。”
剛說到這裡,有丫鬟急來稟:“二老爺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