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夫人道:“我現雖不比那幾個老姐姐富足,好歹曾經也風光過,這鐲子是個有靈氣的好物,能降福抵災,你不嫌棄窮酸就收下。”
那鐲子襯得肌膚白皙瑩潤,且話都說這份上……田姜不便再拒,連忙道了謝,李老夫人輕聲道:“你婆婆說你有她當年的風範,可未曾誇過別的媳婦哩。”
她二人這邊說著話,田姜不經意間看見崔氏,正給閔老夫人斟茶倒水,滿臉兒奉承,不由笑了笑。
……
幾個老太太要打馬吊,田姜惦記裁衣的事,先行告退回至棲桐院,沈二爺依舊不見影,倒是滿屋子飄散著芋栗香味兒。
“廚房裡的林家媳婦送來些,讓吃著玩。”翠梅用鐵鍬扒開黃銅盆厚積的炭灰,裡頭埋了七八個芋頭和一把栗子,唆著指尖撈進盤裡,熱騰騰的,田姜剝了芋頭吃,覺得十分香甜,便喚人各拿些給沈荔送去。
才吃著,聽得個婆子在廊前問:“二夫人可在麼?”采蓉半掀起氈簾,認出是前門看守的趙婆子,後跟著個穿青袍背布袋、年愈半百的男子,忙道:“可是來量衣的李裁縫?”
“正是呢!”趙婆子笑著回話,采蓉讓她倆略等等,轉身給田姜稟明,田姜讓翠梅領李裁縫去外間吃茶,叫采蓉打來熱水,伺候她盥洗過手面後,也來至外間。
第肆玖捌章 聞噩耗
說起這李裁縫,已值兩鬢斑白不惑之歲,行走深門後宅數年,專事給夫人小姐量體裁衣,針線隨身,剪尺長掖,有一手精湛技藝,兼為人尤其規矩,手拿羅尺量裁卻半點不沾富貴身,因而名聲雀起,日日忙得顛飛,請他上門一次委實不易。
替田姜裁衣整耗去一個時辰有餘,方才坐椅上歇息吃茶果,候著要再替沈二爺量身,並不是個冷場的主,陪笑道:“小的常年裁製衣裳,練出火眼金睛,勿需手摸,便曉夫人挑得這些狀花緞子是稀罕貨,待年盡開春後,小的敢鐵口直斷,這些個顏色花紋定大受歡迎,到那時這買銀勢必水漲船高,現價番幾倍不止。”
田姜笑道:“如此說來,沈五爺倒是會做買賣之人。”
李裁縫頭點若雞啄米:“沈五爺眼光好,懂女人心,每趟坐船去南方帶回的布匹,哪趟不是賺得盆滿缽滿,京城別的布行皆是乾瞪眼只羨慕的份。”
田姜淡笑不語,端起盞吃茶,真行啊……原來這幾房皆深藏不露,就沈二爺最實誠,當了數年的冤大頭。
她默稍頃,似想起甚麼不經意問:“那日在布行里,有位爺買的布匹與我無異,他可有請你上門去?”
李裁縫頭搖若撥浪鼓,連連嘆息:“這般晦氣的事不提也罷,勿要糟了夫人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