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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二爺見田姜滿臉含笑的進房,便把手裡書收了,命廚房送晚膳來。
也就須臾時刻,兩個粗使丫頭抬來矮桌放熱炕上,取碗箸擺飯菜,看著比往日裡吃的清淡,葷的僅一盤燉酥爛脫骨的蹄膀肉。是以吩咐將風熏的鵝剁只腿蒸了,再切片裝盤、並弄一盤松菌拌肚,不要滴香油,清清爽爽即可。
沈二爺舀了勺碧綠的嫩蠶豆給她,道:“不是節令菜,京郊火室焙的,你嘗嘗看。”
大抵世人總有物以稀為貴的情結,田姜吃得有味兒,想了想,挾起一塊醬紅蹄膀肥皮擱他碗裡:“二爺你也吃!”
沈二爺蹙眉,再看她悄抿著嘴笑,不由也笑著搖頭。
兩人吃了半晌,田姜問他:“二爺前時說有法子引我入秦府,不知何時能成行?”
沈二爺挾菜的筷箸慢下來,目光略帶思忖的看她:“你腹中有孕,三月內不穩,去那淒涼憂傷地,情緒因之感染,恐生變故,我很擔心。”
田姜沉默著不說話,他遂嘆口氣:“後日你我隨李尚書一道入秦府探望秦仲,礙你身份有別,只得入後宅拜見秦夫人等女眷,至多半個時辰定要離開,我能做的也僅這些……”
“這樣已足夠!”田姜握住他的手:“為了肚裡的孩子,我也不允自己有事。”
沈二爺很疼憐地摸摸她臉頰,溫聲低語:“倔強的丫頭,犯險的事僅依你這一次。”
田姜“嗯”了一聲,又挾起塊蹄膀肉,討好的送到他唇邊,不是肥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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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大牢黑暗潮濕,每間監房裡人影瞳瞳,混雜著低吟哀鳴,及鐵桎項鎖冰冷的碰擊聲。
獄吏提著盞油燈,忽明忽暗地在前照路,刑部右侍郎張暻陪隨,沈澤棠與楊衍不緊不慢走著。
張暻低聲稟報:“那日捕捉入獄的要犯中,除陳戊安好外,其餘人等半個時辰毒發身亡,有蠱蟲從耳鼻口或腹臍鑽出,其狀可怖,甚為悽慘,遵老師之法,在屍堆周圍,熏松油麝香硫磺阻蠱蟲四散,再燃火燒燼。”
楊衍插話進來:“沈閣老兩江巡察時,勒令各地州府上繳‘鷹天盟’關連案件之卷宗,我詳讀數遍,觀死狀這些人顯見定是’鷹天盟‘刺客。”
張暻頜首回話:“大人所言極是!‘鷹天盟’掌控刺客手段狠辣,每人餵有蠱蟲在腹中,須得定時服解藥才可壓製毒發,若是被官府捉拿或任務敗北,只得死路一條,殘忍至極。”
沈澤棠提點道:“陳戊戴罪庶民,身無分文來至京城,可謂螻蟻煙塵之命,卻遭‘鷹天盟’五員刺客隨後追殺,深意令人玩味。”
楊衍心底暗自不爽,他就道這老狐狸放著正經案子不查,倒管起無關緊要的蘇崇案來,想必其間定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