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牡丹偏頭掃過陳戊,怨一聲:“怎結識你這冤家,害煞奴也!”
轉而竹筒倒豆搬該說不該說的皆倒個詳盡,又添了幾句:“他把百兩黃金裝匣偷存奴這裡,只道還要問蕭鵬那廝弄些金子,就帶奴遠走高飛,此生不再回京。奴好奇問他,那憶香樓的蕭掌柜怎肯呢,平白無故的。他說蕭掌柜有短兒捏在手裡,若是他去報官,這蕭掌柜得治個死罪。”
楊衍看向陳戊問:“你可聽清了?那蕭鵬到底有何短處捏你手裡。”
“娼婦的話如何能信。”陳戊咬著牙答:“我哪裡有甚黃金,身上統共百把兩銀子罷了。”
楊衍冷笑地看他半晌,方朝龔濤道:“不必審了!拖下去用刑,杖責二十杖若還嘴硬,挑斷其全身筋脈,再扔至野嶺墳場,由他自生自滅去罷!”
眾人神情肅然,陳戊渾身抖顫,心知皆明,現正值饑寒交迫時節,墳場多是浪蕩覓食野狗,若被它們群起啃食之,生死不能,其狀將怎生的慘烈。
兩獄吏抓起他胳膊拖往刑房,行過沈澤棠身側時,被他示意阻下。
他俯身湊近陳戊耳邊,壓低聲道:“抓你來只為證實蕭鵬身份,是否就是曾虐殺護兵蘇崇的兵吏蕭荊遠,因他與‘鷹天盟’刺殺藩王大案有些牽扯,甚或他就是‘鷹天盟’盟主也未可知。”
“不過簡單一句,你卻始終不肯坦露,或是念及舊情?或是貪妄錢財?或是只為保命?若是念及舊情大可不必,那日若不是捕吏,你已死於‘鷹天盟’刺客之手,若是貪妄錢財,這匣黃金還歸你就是。”
他笑了笑:“若只為保命,你不交待即是死路,若坦白告之,倒還能救你的命,陳戊你是個明白人,好生斟酌,勿要做個糊塗鬼!”
復又坐直身軀,朝獄吏看了看,獄吏意會,拖起陳戊繼續朝刑房而去。
第伍壹貳章 論謀略
杖責不過五,陳戊便招供了。
沈澤棠與楊衍走出提牢廳,一縷陽光刺得他們半覷起雙目,青天白雲千里萬里,若不是滿樹梅花壓枝,還當春色零星回。
“今兒天氣倒是好!”楊衍深吸口涼氣,牢獄裡卷裹而出的陰霉潮臭味道,瞬間被一縷風吹散了。
沈澤棠頜首,御道行一頂銀頂藍呢四人抬官轎,由十數侍衛圍簇,嘎吱嘎吱朝工部而去。
他同楊衍告辭,背起手不疾不徐走向自己的官轎。
大理寺距刑部不遠,少卿姜海暗觀楊衍面色不霽,轎也不乘,只是沉默走路,忍不住低問:“‘鷹天盟’案已有進展,大人怎還神情憤懣不樂?”
“你懂甚麼?”楊衍神情浮過一抹惱怒:“中了沈狐狸的奸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