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藍挺直脊背,就是想來看她過得好不好,瞧她梳起婦人髮髻,插花戴翠,穿著紅襖錦裙,嫣粉滿面,顯然老師是很疼她的,聽說她還有了孕身,目光不由朝腹肚看去,果然有些微地隆起,不是才三月麼,聽嫂嫂說三月肚幾乎看不出……
他似乎又想多了。
扯了扯嘴角,沉穩地朝田姜走去,作個揖道聲表妹安好,不待她開口,又道要去左都督蔡將軍府賀節,恕不能陪,告辭。
不經意抬頭看她眸瞳氤氳霧繞,能繞出太多過往來,他生生收回視線,擦肩而過時,聽得輕低一聲:“元稹。”
不是徐藍,不是表哥,而是元稹……他頓了頓,其實沒有甚麼區別……灑脫地揮揮手,頭也不回的朝門外走。
心情卻如暖陽初照。
第伍肆叄章 情難抑
田姜很敬重徐夫人,她性子溫善沉穩,言行間分寸把捏有度,令其有如沐春風之感。
這在擅舞刀弄棒的武門世家委實罕見。
徐夫人拉她坐炕上,各房媳婦也來見禮,一起熱熱鬧鬧說話兒,氣氛十分歡洽。
小七帶著幫弟妹過來給田姜磕頭,田姜受了禮,笑著拿出金錁子分給他們。
小十妹吸著手指頭仰臉問:“姨姨和伯伯練功結出仙丹啦……我也要結仙丹……”
她方才坐在窗前剝松穰吃,她們說的話兒,甚麼青春年少骨嬌宮好、甚至老當益壯風采不減當年、甚麼日夜勤勉終成正果、可一字未拉全聽進耳里。
氣氛頓時有些微妙,三媳婦笑嗔道:“小兒言語無忌……甚麼伯伯,叫老了。”
幸得沈二爺沒跟來。
田姜頰腮如抹胭脂,又覺小十妹很討喜,彎起唇角拈顆糖醃金桔餵她。
有的吃,小十妹吧嗒吧嗒的,便把結仙丹的事給忘了。
田姜忽想起甚麼,問怎不見雪琴姑娘,徐夫人嘆息一聲:“已回家去,訂了門親事,排著春里三月出嫁。”
大媳婦嗓音亮:“交阯國的小公主也離開了,走時哭的唏里嘩啦的,依我看都是極好的姑娘,五弟竟一個都不要。”
田姜心底滋味難形容,抬眼恰與徐夫人溫和目光相碰,她還不待開口,聽的帘子簇簇響動,竟是徐令走了進來。
眾人慾起身見禮,他擺擺手,坐進紫檀夔紋太師椅,接過大媳婦遞來的熱茶,一面問:“沈二在府里做甚?”
田姜微蹙眉,這話問得古怪,好似他早知沈二爺不會來似的,卻也不表,只微笑說:“外官來府中賀節,實難以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