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至九曲橋,已見遠處人影幢幢,腳靴亂響,田姜眼皮子直跳,緊步而行,忽侍衛倪忠奔來攔住去路,拱手作揖:“前有錦衣衛數眾,夫人不便相見,還是先回罷。”
田姜手握成拳,強抑氣息盡力沉穩說:“二爺還未用早飯,我送些吃食來給他。”
倪忠連忙道:“食盒子交與屬下就是,夫人還是請回。”
“究竟出了甚麼事?你告訴我!”田姜眸光冷瀲,咬著牙問:“二爺他到底怎麼了?”
倪忠大冷天汗覆滿額,臉色發白,躊躇著不知該如何講,索性道:“沈二爺交待的,不能讓夫人過去,他說會沒事……”眼睜睜見她繞過自己朝前走,連忙又阻在前:“夫人不能過去。”
“讓開。”田姜深吸口氣,指著水面冷冷道:“你若再敢攔著,我就跳進這潭裡。”
倪忠自然是沒膽攔了。
“玉堂春來”匾前站著十數腰挎繡春刀,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瞧見有女眷走來,厲喝一聲:“來者何人!”
沈桓恰也立在門前,連忙同呼喝之人嘀咕幾句,再朝田姜三兩步疾來,狠瞪了瞪倪忠,拱手低說:“夫人怎來了?這裡現亂著,你先回去等我消息就是。”
田姜神情顯得鎮定:“沈二爺沒吃早飯,我進去伺候他用過就走。”
沈桓深知她倔強的性子,遂轉身與先前那人湊近說話,復又輒回悄道:“他是錦衣衛指揮同知黃良,與我有些交情,趁刑部周尚書還未至,你速去速回。”
田姜這才勉強笑了笑,頭也不回的邁進檻,繞過雲石大插屏,正房廊下除沈容等侍衛,便是四散而站的錦衣衛,把院裡的雪地踩得烏黑稀碎。
沈容見是她來,似並不意外,打起猩猩紅氈簾,田姜接過翠梅手裡的食盒子,走進房中。
沈二爺正就著銅盆熱水洗漱,聽得有人來,用棉巾不緊不慢擦拭淨面上水漬,睜眼見是田姜,微笑問:“你怎來了?”
田姜把食盒子擱擺桌案,也彎起唇角道:“我來伺候二爺用早飯。”她揭開蓋兒,端出一碟麻油炸黃的元宵餅,又是四碟鹽醃的萵苣醋泡的嫩薑、咸鮮臘雞塊及鹵糟筍乾,再配一大碗熱騰騰軟糯糯的燕窩粥,她盛了碗粥用調羹劃撥熱氣,沈二爺伸手欲接過,田姜搖搖頭,舀一勺遞他唇邊:“時辰不多了,我來餵二爺吃粥,您自挾餅和小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