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極人臣者,亦是宦海起落莫定者,其命不由己,有賴於君主、有賴於同僚、有賴於屬下、甚有賴於家門,相賴太重難得自持,飛來橫禍又殊非可料。幸得沈族襲蔭累世,得臣心民意,還不至廈傾巢覆之度,老夫人、五爺及吾等自會多方打探,從中斡旋,無論所得訊息好惡,定讓你們及時知曉,以備防身之策。”
她想想又添了句:“如老夫人所言,想走的也不阻攔,去留任意,但凡嚼舌根惹事非的被我聽到,想留也留不得。”
沈老夫人見話說盡,便命她(他)們各自散了。
何氏滿面通紅,挪至炕前低喊一聲母親,欲言又止的樣子。
田姜指了一事先行告辭,由陶嬤嬤采蓉等幾陪著回到棲桐院,才坐下吃半盞茶,翠梅隔著簾櫳回話:“五老爺來了。”
不由暗忖他來作甚,已聽廊上走動腳響聲,沈五爺挑簾逕自進來,有模有樣的俯身拱手作揖。
田姜欲起身還禮,他連忙說:“二嫂身子不便不必拘禮,我只說三兩句話就走。”
田姜看座並命采蓉斟茶,沈五爺道:“三嫂隨三哥去了蜀地,方聽得母親宣二嫂掌中饋,倒覺得甚好不過。二哥之事您毋庸太過擔憂,我雖是商賈,卻在京城經營多年,好歹有些官宦人脈……”
他說這話不免有些心虛,二哥被下昭獄,那是皇帝關人的地方,再多官宦人脈也無用。
田姜豈非不知呢,卻更知他一片好心,也不多說旁的,只笑著頜首稱謝。
沈五爺從袖中掏出一包銀兩,鼓囊囊的擱擺桌案上:“這些你拿去做府中開支用度,若不夠了遣管事知會我一聲,我再送來。”
田姜愣了愣,一時倒有些費解,前時問他討年錢推三阻四的,現在倒突然大方起來。
沈五爺看透她的心思,咧嘴自嘲道:“以前是有二哥頂著,我無用武之地,此次若能將二哥救出,我便是散盡萬貫家財也是值得。”
隨便又說了會話,他便不再多做逗留。
田姜盯著那包銀子半晌,忽而抬頭問采蓉:“你可見過四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