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馮生其實無甚大用處,氣死他的本事堪稱一絕!
……
再說秦硯昭宿在書房,一早洗漱過,即命梅遜備轎要去工部。
聽聞被“鷹天盟”劫掠去的馮舜鈺,突然復返大理寺,他初聞此訊,如耳邊炸雷過,簡直不敢置信。
不願妄做猜測,其實心中有數,還是想親自聽她說。
穿戴齊整緋紅官袍,他掀簾出房,秋晨空氣清冽,天邊一行旅雁南飛,背著手沿青石板道不緊不慢前行,粗使婆子正將落葉刷刷掃成一堆兒,瞧見他連忙彎腰見禮,煙水橋上一個人拎食盒子走來,是李鳳至近身大丫鬟彩琴。
秦硯昭放慢腳步,想起昨晚母親朝他聲淚俱下的誡訓,李光啟三番五次鬧將來,要把李鳳至連孩子接去娘家府坐月子。他倒是無謂,母親卻不肯。
喚住彩琴,接過食盒子,輒身往玄機院去,廊上灑掃洗漱的丫鬟乍見他來,皆膽怯怯的,有人急忙通報,其餘的爭著打起簾櫳迎他入房。
待秦硯昭走近床榻邊,李鳳至懨懨倚靠軟墊,還不曾梳妝,隨意挽著發,臉兒黃黃的,頰腮削瘦得沒了肉,愈發襯得雙眸烏黑空洞。
這正是:
從來薄倖男兒輩,多負了佳人意。
第伍捌零章 明心跡
秦硯昭撩袍坐於榻沿,接過彩琴端來的燕窩粥,拈調羹劃散熱氣,舀一勺遞去李鳳至唇邊。
李鳳至隱忍地含進嘴裡,低聲道:“娘家府遣車馬來,接我與孩子回去宿住些日子,夫君……就允了罷!”
秦硯昭默了默,語氣很溫和:“你身骨贏弱單薄,孩子又小,不宜馬車勞頓。”
李鳳至嘲諷地笑笑:“不過兩條街距而已。”
秦硯昭不答,只道:“你想吃想喝想要甚麼,儘管同管事說,下人有怠慢的皆隨你處置,母親諒你產子不易,晨昏定省也一發隨便,你還有何不知足的?”
他又舀一勺遞去,見李鳳至撇開臉抿緊唇,並不勉強,將粥碗隨手擱至香几上,一面道:“若是氣吾倒不值當,你乃高門淑女,恪禮守矩,熟讀女四書,定深諳出嫁從夫的道理。吾身居官途,常陷朝堂爭鬥,更需後宅安寧,方不授人於柄。你任性一時,吾可忍讓,但也需張弛有度,適可而止。”
他站起來,窗紙透進清光,屋內昏蒙一片,外頭天色已大亮了。
李鳳至怔怔看自己手指,依舊倔強地說:“我只是想回娘家府,想爹娘,想養好這身骨,你都不允麼?”
秦硯昭耐心用盡,一股子戾氣沉面,伸手使勁掐抬起她的下巴尖兒,冷笑道:“你就是這麼尊貴?金玉滿堂的秦府,都供不住你這尊佛嗎?李鳳至,你又何嘗如表面的賢良淑德,殘害子嗣嫁禍個通房丫頭,以為吾不曉麼。那時不怪罪你,是因你有個位高權重的父親,吾需得他官場扶持才摒忍。俗說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如今不過兩年光景,你父親若無吾這女婿,他就是扶不上牆的爛泥,如沈澤棠那般死在昭獄亦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