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公公捧著雕漆填金紅盤兒,托著兩個酒盞過來,恭敬道:“皇上賜五年陳梅花酒,兩位大人請。”
秦硯昭接了,起身舉盞道謝,舜鈺愣著神不接,手兒止不住顫抖,那公公等了稍刻,眼神狐疑地暗瞟她一眼,又道一遍:“馮大人請。”
舜鈺似才驚醒過來,雙手接過,抬眼望向朱煜,朱煜的目光也在瞧她,聽他笑著說:“這梅花酒可是朕親自選的晚水梅花瓣,醃漬釀出一瓮,埋在御花園那株百年老梅樹下整五年,今日設筵賜給眾臣品嘗,不知味道如何?”
秦硯昭仰頸吃盡,言語恭維道:“入喉清冷回甘,香味濃馥久長,倒把先前所飲的酒味都沖淡了,是謂好也。”
朱煜唇角含著笑:“馮寺正怎不吃呢?怕朕的酒里有毒麼?”眾臣皆附和著笑,連徐炳永也朝她微側目。
怕……她怎會不怕呢……前世里就是被朱煜親釀的梅花酒所毒殺,那肚腸蝕爛的疼痛、吐不盡的鮮血,滿喉瀰漫的鏽腥味,還有腹中可憐的孩子……
朱煜的笑容漸斂,眾臣眼神不解,秦硯昭低喚一聲:“舜鈺!”
楊衍把手中酒盞緩緩放下,皺起眉宇可煩,果然花好不過半日,這馮舜鈺又發甚麼瘋!
第陸壹壹章 帝王心
舜鈺仰頸把梅花酒吃盡,淡淡清甜落心底卻若火燒,臉頰泛起一抹暈紅。
秦硯昭適實笑道:“臣這表弟杯酒即醉,是以平日吃不得酒。”
“原來如此。”皇帝朱煜瞧她面似丹霞,雙眸柔亮,只覺心肺如貓抓撓,笑曰:“人生如白駒過隙,有酒須當醉,倘不及時行樂,至九泉後悔晚矣,馮寺正可懂?”
舜鈺作揖稱是,旋而同秦硯昭復坐,徐炳永卻拈髯勸誡:“皇上長命百歲,洪福齊天,勿要說此等喪氣話。”
朱煜勾勾唇角,命伺候的宮人也端盞梅花酒賞他,徐炳永謝過吃盡,又嘆道:“賜酒與臣臣自寬,人情翻覆似波瀾,不由得觸景傷懷,只覺枯木遭逢秋霜凍,斷腸入酒添新愁,難以言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