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澤棠看向沈桓,眼眸含笑:“吾雖在朝文官,卻也上過沙場殲敵,倒是幸運未曾有敗績,而今此役,事機一失應難再,既然時不吾待,理當披盔戴甲、驍勇上戰就是,並無所畏懼。”
徐涇瞪大雙目驚問:“二爺是要親自披掛上陣不成?”
“有何不可?!”沈桓揉搓掌心,興奮滿面,粗聲直嘟囔:“八年前助昊王雲南平叛,外族猶擅騎馬打仗,縱是逞兇鬥狠,不也被二爺即吾等殺得片甲不留。如今這渾身難受沒得勁兒,就等著此役來通通骨哩。”
一眾皆笑了,沈澤棠吃口茶,沉吟道:“當前緊要的是該如何混出京去?”
徐涇拈髯回稟:“二爺所慮甚是,如今城門處巡吏及錦衣衛交換輪值,對進出民眾盤查緊嚴,吾等扮成樵夫還被令解繩散柴查個遍,更況二爺的相貌誰不認得?”
一眾愁眉緊鎖,忽聽簾外有人說:“我有法子。”隨音望去,帘子挑起,卻是舜鈺披著斗篷走進來。
她僅松松挽起斜髻,小臉兒瑩白素淨,水目澄澄,嫩唇朱朱。
董娘子常日只見她扮成男兒裝束,哪想得做女兒打扮,卻是這般姿容明艷。
徐涇連忙起身拱手作揖,舜鈺看著他有些驚訝:“怎瘦了這許多?”
徐涇苦笑道:“南北水土不服所致。”
舜鈺起了同情之心,語帶寬慰:“待此仗平定後,幫你補回來。”
“夫人……”徐涇感激涕零。
沈澤棠清咳一嗓子,招手讓她到身邊來,低問:“你怎麼醒了?還尋到這裡來?”
舜鈺也不知怎地突然醒了,二爺不在身邊,心底起惶惶,趿鞋披衣出房,走到明間見有侍衛把守,靜聽會兒方知出此等事……抿了抿唇問:“二爺打算甚麼時候啟程呢?”
沈澤棠深深地看她:“想到出城的法子就離開。”
舜鈺點點頭,吸口氣掃眾人一圈,說道:“我知尚膳監每日晚丑時往宮裡運冬菜,寅時空車出城,但今個與往日相異,尚膳監奉聖上之命,挑選了關東運來的野味、給住在天津衛別院的皇太后送去。有皇帝手諭出城,量無人敢攔阻。二爺你們可改扮混入其間出城。且今兒當值的巡城官兒是楊衍,我去將他拖住。”
沈桓撓撓頭問:“可該如何混入尚膳監北去的車隊?”
沈澤棠拿過紙筆,就著燈光在桌案疾書兩封信箋,朝沈桓沈容道:“一封送去給永亭(馮雙林)、一封送去給曹瑛,事不宜遲,愈快愈妥。”他二人急忙接過揣進懷裡,先行告退。
沈澤棠囑咐徐涇等暫去別房歇息候命,又讓董娘子隨翠梅去鄰房把兩小傢伙抱來,他想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