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煜即傳兵部尚書夏萬春,馬上著差官騎馬星遞聖旨不可誤。
夏萬春領命,略思忖拱手諫言道:“皇上不必太過焦慮,煩內閣草擬檄文並兵部撰密書,投遞各州省巡撫衙門,命北方總兵打點率軍剋期到京,南方則由五軍都督府遣都督前去點將選兵,湊齊十二萬大軍趕赴南京圍剿,想叛軍不過區區七萬,定能殺他個片甲不留。”
眾朝臣附議,朱煜的神情方由陰轉晴,允了他奏,再看秦硯昭蹙眉肅面,也不多問,待下了朝堂,殿頭官攔住徐炳永與秦硯昭的去路,奉皇上之命引他倆前往暖閣議事。
三人沿迴廊不急不疾走,天色還早又兼夜雨蕭瑟,檐下亮著盞盞明燈,宮裡植了不少小葉榕,枝葉被洗碧又遭流光暗侵,浸出一片霽青釉色。
“秦尚書……秦尚書……”徐炳永喚了兩聲,未得回應,不由瞟了眼秦硯昭,卻見他蹙眉迷目,魂魄不曉遊蕩何處去了。殿頭官察顏觀色,清咳一嗓子,秦硯昭驀得回神,見他二人盯著自己,頓時顯得不自在。
徐炳永問:“秦尚書是想何事如此入神?”
秦硯昭默少頃才道:“聽聞昨日寅時尚膳監運冬菜出城,似乎多載了兩人,馮公公那時亦在。”
“是麼?!”徐炳永拈髯沉吟且不語。
數十步後至暖閣前,御衛打起簾櫳,殿頭官先行稟報,幾句話功夫出來領他們往裡走,朱煜坐在案前,正同侍立一旁的馮公公說話,見得他們進來,劈頭即朝徐炳永問:“朝上朕懲處了兵部左侍郎,徐閣老似乎有些微詞?”
“臣不敢!”徐炳永慢慢回:“他名喚吳永,果然無勇無用,不配立於朝堂輔佐皇上江山社稷。“
朱煜眉梢微挑,語含讚賞意:“吳侍郎是徐閣老的遠侄,朕將他杖斃心中正自愧悔,不曾想閣老之胸襟山高水深、恢廓大度,心愿皆以朕的江山為重為先,實乃賢臣矣。待藩王叛亂平定,定追贈他官爵並蔭敘其子弟。”
徐炳永平靜地拱手稱謝,他似想起甚麼,看向馮雙林:“昨寅時有部下見馮公公在城門處與人辭別,不知可確有此事?”
馮雙林見一眾目光投射他身上,爽利地承認:“徐閣老果然消息靈通。”
徐炳永待要再問,朱煜卻笑著擺手:“馮公公勿要同閣老玩笑。是皇太后不慣別院伺候的宮人,恰尚膳監要往那送冬菜,讓太后原身邊的兩公公隨著一道走,巡城錦衣衛卻不讓行,本應內侍管事前去調停,哪想皇后鬧了一宿難脫身,朕就讓馮公公去了。”
“原來如此!馮公公辛苦!”徐炳永眸光一睞,馮雙林淡笑。
朱煜喚了聲秦尚書:“夏尚書欲湊齊十二萬大軍圍剿南京,朕見你聽後未展喜色,不知何故?”
秦硯昭拱了拱手:“古來征戰勝負難測,雖朝兵人多勢眾,卻也不乏以少勝多的數例。”
馮雙林插話進來:“秦尚書未免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昊王區區七萬人馬,縱是再驍勇神猛,也難抵十二萬大軍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