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雙林俯首吃肉喝湯,那年青人終是忍不住了:“馮舜鈺可還好?”
“她很會明哲保身。”馮雙林頭也未抬道:“卻不是長久之計。”
年青人將盞往桌上一頓,即便喝了那麽多酒,他的嗓音依舊缺少溫度:“我要進宮把她救出來。”
馮雙林咽下喉間辣燙,笑了笑:“曹千戶這是怎麽了?可不像平日裡的你,勿要為個女人,壞了沈二爺籌謀多年的大計。”
曹瑛嘴角噙起抹嘲弄:“你個閹人豈會懂!”
“吾是不懂。”馮雙林並不惱怒:“卻懂他人之妻沾碰不得。此時非常之期,你有職責要守,若是膽敢輕舉妄動,吾必先你一步將馮舜鈺殺之……若是不信,大可試試看!”
曹瑛沉默半晌,忽然起身疾步離去。
馮雙林放下調羹,端起粗茶漱口,經了這些年,他還是不習慣羊湯的膻味兒。
……
沈澤棠走進帳營,把將士的高聲笑語擋於門帘之外。
辰時與千兵狹路相逢,不肖半刻便將他們悉數擒俘,離京城愈發近了,若不是雪路難行,他們理應走得更快。
他把黑色大氅脫下遞給沈桓,坐到旺燃的火盆邊,脫下浸濕的靴子,換上乾燥鞋襪,接過侍衛手裡的香茶慢慢吃著。
侍衛張宏進來稟報:“屬下偶聽俘虜的隨軍營妓,在談論大理寺的馮寺正,遭吏部官兵捉拿一事。待細問過,是被名喚金桂的娼婦,因貪圖賞銀偷報了官。”
沈澤棠閉了閉眼又睜開,沉聲命道:“帶那金桂進帳。”
張宏應承著匆匆退下,沈桓斜眼睃他神情,話到嘴邊又咽進喉嚨里。
也就須臾功夫,門帘簇簇響動,聽得腳步窸窣聲、跪地嗑頭聲及女子惶恐地說:“大人饒命。”
沈澤棠似沒聽見般,只看著炭火出神,無人敢打擾,也不知過去多久,他忽然抬首,深邃的眼眸中熊熊燃著烈焰。
第陸叄玖章為妻心
沈澤棠看那營妓,發烏打著結、臉白透著灰,眼亮蒙著塵,裙紅滾著污,繡鞋被雪水浸的一步一漬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