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煜嘴角浮起冷笑:“果不其然,田侍郎與三皇弟很是親近,他們都與三皇弟親近,連帶父皇也對三皇弟讚譽有加,他們置吾這太子何顧?皆是想置朕於死地的侫臣!”
舜鈺知道這個三皇子,猶如一顆流星划過皇庭上空,年紀輕輕就病卒了。
後再無人提起他。
細思極恐,抬眼望向朱煜,酒醉使他顴骨漾著暗紅,那般清秀俊朗的容顏,此時卻讓人不寒而慄。
“你錯了!父親對名利興味蕭然。”舜鈺冷冷道:“他更在意五姐能覓得良人半生幸福!”
用袖子抹抹眼睛,困擾她兩世的滅門真相已經呼之欲出了!
她硬聲問:“禍端起始是齊雲塔院案罷,父親被扣貪墨及謀逆重罪,皆是皇上所施之計?”
朱煜搖頭:“田家滿門抄斬豈非朕一己所力可為,那案宗厚厚數卷,皆是朝官佐證之詞,徐炳永、周忱、秦仲、唐同章,劉霖、吳道南……還有魏公公,是他將抄斬令混在奏疏中騙得父皇批紅!”
“涉及六部五寺二院司禮監,你怎能獨說是朕所施之計,那時三皇弟病卒,其他皇弟或愚或幼,唯吾這太子當用,朝臣為日後仕途順遂攏伺於朕,喜朕之喜,憂朕之憂,不過朕一句話兒,他們便把諸事辦的十分妥貼。”
他頓了頓,拍手笑道:“致你們田府家門敗亡不是朕、不是朝官,是田侍郎最淡泊的名與利啊!”
“可憐可憐!”朱煜起身下炕,跌跌嗆嗆朝門前走去:“榮名厚利,自古於今,世人爭競,求之或不可得,得之難逃其拘,名利猶似雙刃劍,求之未得不勝其惱,求而得之不勝其喜,得而求保不勝其煩,使盡手段善惡不分,終將深陷泥淖難自拔,繼而這條命便不歸己!皆由朕握於掌心操縱生死矣!此才是朕的天下,是朕的臣子!”
他一把掀開暖簾,尹公公已伸手過來攙扶,嘴裡諂媚陪笑:“這天下就是皇上的,誰也甭想奪走!”
說話走動聲漸行漸遠,終被寒風吹的支離破碎消匿於夜色中。
小宮女欲進來伺候舜鈺就寢,見她靜默坐著如雕像般,又膽怯地不敢,終是輕放下帘子。
攏著袖哆嗦地守在廊前,雪花漫天飛舞直朝她身上撲,算著年關快要近至,也是她將離宮回鄉的日子,心底難言的歡喜,忽瞄著窗里的燭火熄了!
……
雪後天晴萬仞青。
朱煜立在城樓上,冬陽難得這般暖洋洋,積雪開始消融,沿著重檐歇山頂滴答滴答。
他身後除徐炳永、夏萬春、秦硯昭等朝中重臣外,還有數百錦衣衛手握繡春刀護在周圍。
他身前一排兵士將火箭架在弩上,但得令下即拉弓射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