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沒有徹底殺死這個女孩,只是讓她疼、讓她絕望,讓一個嘰嘰喳喳的有些吵的孩子再也說不出話。這個房間裡很黑,綱吉看不大清楚女孩的表情,可她卻能看到女孩睜大的眼睛裡流動的淚光。她小聲嗚咽著,嘴巴因為失去了舌頭髮出悽厲的聲響,像是受傷的小獸在拼勁最後一絲力氣絕望的求助。
綱吉壓抑住心頭沉重苦澀的痛感,伸出手輕輕的揉了揉女孩的頭髮。她感受到女孩幾乎是條件反射的躲閃,鼻子不禁一酸,“繪里,沒事了,我們來接你啦。你還記得我們麼?你媽媽在外面等著你呢,我和那個好看的哥哥是來帶你回家的。”
小女孩的身體顫了一下,她抽了抽鼻子,哭的更厲害了,雲雀卻沒管女孩子在他乾淨的西服上蹭上黏膩的鼻涕和眼淚。
“疼就哭吧。”雲雀拍了拍女孩的頭,低聲說道,“把人引來也沒關係,你不用怕。”
綱吉知道在這種處於敵方陣營的環境下擅自暴露自己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可她卻覺得雲雀並沒有說錯什麼。繪里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小心翼翼的克制自己,多半是因為那個傷害她的人還在這附近,而她不想把他引過來——無論是出於害怕還是想要保護他們。
一個不到十歲的女孩子,和家裡人失去聯繫了那麼多天,關在一個不見天日的黑屋子裡,還被人拔去了舌頭,而她卻連大哭都不敢。
那樣太可憐了。
綱吉想。
如果那個人過來了就過來吧,如果正好是敵人那就戰鬥吧。她的確想過不去打草驚蛇,儘量全身而退。但如果力量不能拿去做真正正確的事、如果不能去幫助需要幫助的人,那力量本身就沒有意義了。
綱吉想了想,也不再顧忌自己會不會成為靶子。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對著女孩伸出了右手,手掌朝上。一束橙紅色火焰倏地在她手心綻開,暖色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屋子。
她終於看到女孩那張滿是血污的臉。她這時才發現,不僅僅是舌頭,繪里身上大大小小的傷數不勝數。剛剛的光線太暗,繪里又是身體朝下的爬過來的,所以就連雲雀都沒有看到她身上那條幾乎貫穿了整個腹部的傷口。
黑紅色的液體順著她的百褶裙邊“滴答”“滴答”的滴落在地板上,幾乎染紅了雲雀的下半邊襯衫。
——一個孩子身上哪有那麼多血可流啊。
綱吉有些不確定的抬頭,懷著最後一絲微小的希望看向半抱著女孩的黑髮男人。
雲雀卻只是抿著嘴,輕輕的搖了搖頭。
綱吉的心瞬間沉了下去。
或許他們剛剛都想錯了。
不是害怕也不是為了保護他們,而是繪里根本沒有力氣再大聲哭了,他們來的還是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