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要看快遞單,都不會察覺,白晝到黃昏,不過是在刻刀尖兒旋轉一剎那的事情,此刻窗戶外幾乎不剩多少天光。
陳煙橋苦笑,怪不得自己刻到後來,雙眼酸澀難以視物。
要論講究,雕刻這回事兒,還是自然光下線條最柔和流暢。
以前上學時候,雕塑光影是一門兒選修課。高超的雕塑大師甚至以光影代替刻刀,一天裡不同時辰的光線都能賦予同一個雕塑不同韻味。
他仍在適應屋內驟然明亮的光線,門又被叩響了。
還是趙紅的聲音,「橋哥,開門兒。」
陳煙橋隨手把快遞擱在鞋柜上。
趙紅拎著一袋兒藥,她說話帶著喘,「橋哥,我想了想你這樣還是不行,你嗓子都成這樣了,我給你帶了幾盒藥。都是些清熱的藥,平時我喉嚨不行了也隨便揀著吃。」
趙紅嘴皮子快,說了一串兒也不禿嚕,「怪我這幾天沒給你帶水果,缺維生素我跟你說,你等我晚上給你帶一兜子梨吧,潤嗓子。」
趙紅見陳煙橋仍沒接過藥,她不放心,乾脆推了門兒擠進來。
「行了行了,你們這些男人啊,自己生活就是夠嗆。我看著你吃下去。」
她輕車熟路,看陳煙橋一臉疲憊地坐回沙發上,她自己拎了暖水壺和瓷缸。
「橋哥,你這暖壺,怎麼都是空的?」
「恩?」
陳煙橋看了眼,他也想不起來多久以前燒的水了。
趙紅沒等到他回答,就腳下生風地進了廚房。
廚房裡一片狼藉。
陳煙橋自己做飯一向是油鹽醬醋隨便往旁邊擱,雖說原本也沒有多齊整,但不至於是現在這個模樣。
水池裡丟著沒洗的碗筷碟子,起碼有七八個,上面還殘留著剩菜。灶台不知道多久沒擦過,全是油漬。垃圾桶里連垃圾袋都沒套,扔了些爛菜葉和其他垃圾,因為夏天的高溫,已經有些不太好聞的氣味了。
「橋哥,你這亂糟糟的,上次啥時候倒的垃圾啊?」
陳煙橋也不答她,踱進廚房,「我來收拾吧。」
趙紅一臉嫌棄,「行了吧,你不是病了嗎?我給你燒好了水,灶台上,你自己灌了吃藥吧。」
看他連暖水壺都端的磕在灶台壁上,趙紅在衣服上擦了把洗碗濕了水的手,接過暖壺,一邊推陳煙橋往外走。
「你坐著去吧。」
趙紅動作麻利,沒一會兒給他收拾完了,鍋碗瓢盆兒全歸原位。
翻了冰箱,裡面只有袋兒過期的麵包,她又風風火火跑上樓拿了之前凍起來的餃子,煮完了端陳煙橋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