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之間的情誼,總是沉默的。
謝別巷安慰他,「歪打正著,後面因為你的事兒,煙.巷都快傳成神話了。」
陳煙橋嗓音更低沉了,他開口,「為什麼現在告訴我?」
「因為,」謝別巷曾經想給兄弟留條後半輩子的活路,他何嘗不知道十年過去了,現在跟陳煙橋理由一樣,看他稍有鬆動,刺激他一把,不想又拖到下一個十年。
話到嘴邊,轉個彎兒,「老陳,我是想說,要不現在把股份還給我?」
陳煙橋抿唇。
他看了眼望眼欲穿的蓬萊,輕聲說了個「滾」。
後面就剩一陣兒嘟嘟忙音。
謝別巷放了電話去哄馮淼。
要說改主意的人,也不止謝別巷一個。
倪芝這幾日訪談結束,終於能安心實習了。她雖然沒有找北上廣深的實習,但企業還不錯,是一家低調且有實力的新秀諮詢公司。
晚上回來還有空整理一下訪談資料。只不過讓她迷茫的是,十年對他人而言和對陳煙橋而言完全不是一個生命長度。
她第一個訪談對象是陳煙橋,她就認定了震後十年的創傷是劇痛的苦楚的難以癒合的,甚至想為這些人做些什麼。
採訪了許多人,都是親身經歷地震,十年過去,地震的傷痛在他們身上,都顯得輕描淡寫。祭拜方式五花八門兒,苦中作樂。
謝別巷給她找的訪談對象不是敷衍,各色工作和家庭背景的人都有。甚至還有羌族村寨里的居民,問及地震,說是家裡的小孫女震沒了,兒子媳婦兒在城裡打工又生了一個男孩兒。
看出來倪芝的迷茫,謝別巷那位在青川縣一個居委會工作的朋友邊笑邊說,「你不懂,我們四川人是地震了爬起來,還要接著打麻將吃火鍋的。」
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倪芝又收了何沚的郵件,說今年濱大剛評完雙一流,整個學術審核機制都提升了一個檔次。如果她想進課題組,假期還需要做不少工作。
何沚是勸退型導師,倪芝不是第一次知道。何沚建議她再仔細考慮一下,如果想深造讀博,可以繼續,如果沒有這個打算,她個人建議她量力而行。
倪芝雖然倔,又不是分不清楚找工作和寫論文哪個重要。
回了個郵件,表示放棄了。
倪芝想了想,在手機通訊錄里,沒往下翻幾個,就是陳煙橋。
這年頭沒什麼人發簡訊,她還是發了。
「九月時候你給湄姐掃墓,我能一起嗎?」
果然沒等到陳煙橋的回覆。
作者有話要說:1.為什麼學校列印店老闆大多是湖南人,來自《新化複印產業的生命史》,作者馮軍旗。